她心里充满了成就感,把人参放在竹筐底部,又扯了许多七叶一枝花等叶子宽大不值钱的草药盖在上面。
都说财不露白,她一个小姑娘要是大喇喇的背着一株这样大的人参下山,岂不是告诉众人:快来呀,这里有唾手可得的肥肉?
她拾掇好人参后,又环顾了四周一遍,心想着这空间里灵气充沛,不知道用这里头的东西喂出来的家禽家畜,是否也同样带了药性呢?
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杨如雪将这个计划搁置后头,只是心中影影绰绰有了个头绪,打算以后得空了,将些好喂养的鸡鸭扔进空间里豢养一番试试看。
若是能成功,这些能当药用的鸡鸭,到时候不愁没有市场。由来药膳食补,比单纯的煎药内服药更受欢迎得多,美味与治病两者兼得。
杨如雪在灵泉边上濯洗了手,再出了空间。
出来后,她依旧在原地方,那少年也还昏迷着,她便又将水袋凑到他嘴边想喂他喝灵泉水。
结果少年不知是否刚才喝多了水,现在咬紧了牙关,不肯再喝。杨如雪使劲掐着他的下巴,撬开嘴巴,将灵泉水灌下去,少年条件反射的咽了进去。
这一下,着实费了杨如雪不少功夫,累得她额头上也爬了一层汗,才将灵泉水全数灌了进去。
不多时,那少年就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水雾朦胧的看她。
杨如雪一愣,原来那少年竟然长了一双碧绿的眼瞳,尽管他现在烧得迷糊,但那双翡翠也似的眼睛,竟如同黑夜里的狼一般,天生就带着凌厉的气势。
“你是……谁?”
少年声音沙哑,含糊不清的开口问道。说话的时候,那双碧盈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杨如雪。
杨如雪收拾心绪,知道这是灵泉水起作用了,挽救了少年的性命,更坚定了以后要把家禽放到空间里饲养的决心。她看着少年微微一笑: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是我救了你就行,关键是,你是谁?为什么发着高烧出现在这里?”
少年歇了半晌后,才道:“我是楚辞。”
楚?当朝国姓,不算多见,但也并不罕见。
他的眼神里一开始有些疑虑和防备,但在看清楚杨如雪的样貌后,彻底放下了警惕。
杨如雪心中暗笑,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十岁女童,把这少年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猜测这奇怪少年的来历。
“我是杨如雪,就住在山脚下莲花村里,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你现在能站起来了吧?”
少年又在地上躺了一炷香的功夫,脸上的红晕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眼神虽说还有些朦胧,但看起来精神头已经好了许多。
他点点头,推开了杨如雪伸过来的手,拉扯着树枝,自己站了起来,背对着杨如雪道:“我现在不想回家。”
杨如雪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为何,从楚辞的语调里,她仿佛能看到少年脸上沮丧的表情。
“咕噜噜!”
楚辞刚说完,肚子里又唱起了空城计,顿觉十分尴尬,更是不敢转身面对杨如雪。
杨如雪有些想笑,虽说这少年看似有些老成,但到底也是个年纪小的,大约是和家里人赌气,私自离家出走罢了。
她念头一转,不假思索道:“我原是上山来捡菇子的,无意中发现小哥你躺在这儿,见你烧得厉害,喂了你一袋水,也算与你有了一水之恩。索性送人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小哥你不如同我一道家去,请你吃两个炊饼?”
楚辞回过头来,果然脸上飞了两朵有别于发烧引起的红晕,唱了个喏,道谢道:“如此,多谢杨姑娘了。”
楚辞性子似乎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但很会做人,见杨如雪带着一个大竹筐,过去就要帮她背起来。
杨如雪怕人参给他瞧见了,再三推辞,楚辞却坚定的把竹筐挎上,杨如雪提心吊胆,只能一路亦步亦趋的紧随在他左右,不错眼的盯着。
楚辞还不知杨如雪是担心筐里的人参,叫杨如雪给盯得一路脸上绯红。
两人金童玉女,都是极俊俏的长相,又走在一处,一路上下山来遇到许多乡亲,遭到许多人调笑,杨如雪只淡淡的,不跟他们周旋,楚辞也面无表情,不与他们交际,倒教那一众大人好生无趣,讪讪离开。
只等两人离远了,又在背后嚼舌根:“杨如雪那个丫头,只怕是不简单,这才刚好,你们瞧见了吧,就跟个少年后生搅和在一处。将来大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哩!话说你们看着那后生的穿着,倒像个公子,像不像早些日子望月镇上派人来找寻的楚少爷?”
此话一出,许多人立时附和起来,于是马上有好事的人道:“赵家的人都说找到了楚公子,定有重酬,咱们不定就瞎猫撞上死耗子,走了一回运呢!不如现就上楚家报讯领赏去!”
旁人都哄然说是,闲话也不说了,急急忙忙的往镇上赶。
楚辞还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他跟着杨如雪回家后,杨柏新夫妇都是心善的,听到杨如雪说他孤身一人烧糊涂在山里,也都可怜他,给他盛来了饭菜,又烧了热水让他洗澡。楚辞一举一动,很讲礼数,道谢不止,倒让杨柏新夫妇看着他很是喜欢。
杨家也不问楚辞的背景,晚上还收留他睡觉,让他不嫌弃,跟杨冬尽杨春归两兄弟挤一挤,楚辞毫不含糊,跟两兄弟说了许多奇闻异事,很快就跟两人称兄道弟起来。
就连最小的妹妹杨童心,她还懵懂着,只知道来的这个哥哥长得很好看,也很喜欢他。
只杨如雪碍着他在家里,不能把人参拿出来,只得先行藏好,再作打算。
翌日一早,周莲香正在院子里喂鸡,忽然外面就走进来两个一身黑的精装后生骑马在围墙外转悠,瞥见她看到了,干脆打马驰了进来,作揖唱喏道:“得罪叨扰,敢问这是杨柏新家中吗?”
周莲香狐疑道:“正是外子,可有何事?”
当首的一个后生道:“原来如此,我们是望月镇西边头赵老爷家的护院,特来此处接小公子回家的。”
周莲香这才恍然:“你是说楚辞?”
正说着话,楚辞冷脸推门而出,道:“你们莫惊扰了他们,我自有主张,你们回去秉了仲父,我在外面散几日心,自会回去的。横竖回去我也是个不长进的。”
杨如雪也被吵醒,赶忙出来,看这景象,也明白了七八分。
当首后生赔笑道:“小公子说的哪里话,让老爷听见了,可是锥心之言了。”
楚辞冷笑道:“锥心?笑话,我看他铁石心肠,我一句话,怎么锥得动。”他见那后生还要再说,周莲香神色有异,皱皱眉头,不耐一甩袖子,道:“我跟你们回去也可,只一桩,你们须依了我。”
后生忙道:“小公子请说。”
楚辞一指杨如雪,道:“这位小杨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我要请她上门,好好道谢一番。”
后生神色一滞,显然有所顾虑,一看楚辞又要发作,忙道:“也可,只等先禀告了老爷。”
说着,一人快马加鞭朝来路而去,楚辞不管他们,径直向周莲香谢罪,道:“小子不该欺瞒,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
周莲香目瞪口呆,不意镇上最有钱也最低调的赵家早几日寻疯了的楚少爷,就是眼前这位。赵家可是正宗的大户人家啊。她无措道:“无妨,无妨。”又不知该怎么和这娇生惯养的公子相处,干脆躲进了屋里。
楚辞见状,也拉了杨如雪进屋,过了半个时辰后,那后生在外面叫:“小公子,老爷同意了!”
楚辞这才拉着杨如雪出了门,一出去,赫然有一架华盖马车等着他们。
杨如雪对于楚辞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直接把她拉上赵家的事,倒也并不十分反感。
镇西赵家,在莲花村里也是顶有名的,据说这一家老爷姓赵,曾是京城里当过官的,几年前才搬过来,看中了望月湖风景好。
一来就大手笔的买下一座八进的宅院,后面三面环山,赵老爷一气连那三座山都买了下来,家中又有许多身手矫健的护院,进出有素,阵势很大,却从不扰民。
听说那赵老爷孤身一人,不曾娶妻,只带了一个义子楚少爷,终日间深居简出,轻易不会出来。许多媒婆便动了心思,想登门拜访,却叫护院门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几次三番碰了钉子,便再也不敢上门了。
赵老爷家虽则有钱,可从不仗势欺人,行事低调,不与他人来往,很有几分神秘莫测的味道。
杨如雪不知是否受了这具小孩身体的影响,竟有些好奇,想要去看看大宅院是个什么样子,开开眼。
进去之后,宅院倒还在其次,白砖黑瓦,并不富丽堂皇,但奇在里头,随处可见进出有度的黑衣护院,或在做工,或在训练,看起来不似普通家丁,倒似一个有系统培训的组织。
杨如雪心中想着这些,也不表露在面上,进去后赵老爷叫走了楚辞,让她在外头候着,她也不在乎赵老爷的态度,津津有味的吃点心。
过了不多时,有婆子送来一百两的银子,说是老爷的报酬,杨如雪乐得有一笔外财,当即答应了。正要派护院送走她时,楚辞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道:“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