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幻音宗，荆生的话便是任何人都不可违抗的金科玉律。

绿罗仙使退后一步，她把目光投向静静站在一旁的夜星辰，赞许道，“星辰，你做得很好。你小小年纪能有这等魄力，掌门他老人家很是欣慰。”

伏琴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九叔竟然会对姐姐如此狠辣的行为大加赞赏。她微微抿唇，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性子太过怯懦了吗？

夜星辰反手握着长剑，声音完全不似之前对金夷那般的冷嘲热讽，显得恭谨谦卑，“都是掌门他老人家教导有方，弟子不敢居功。”

望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金夷，绿罗清丽的面容上现出一丝不悦。她冷哼一声，眸光冰冷摄人，“金夷，你不是替你孙子抱不平的吗？怎么还不动手？”

金夷虽然霸道强势，但掌门他老人家的威势积重多年，他是万万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不甘之意的。而绿罗又跟在荆生身边多年，在幻音宗，她的意思便几乎等于荆生的旨意。

因此，面对着绿罗的咄咄相逼，金夷满面颓然，声音惊惧而悲怆。“弟子知错，弟子知错。焕儿……焕儿他都是咎由自取……”

“哼！早这样不就好了？”绿罗居高临下，目光扫视众人，声音淡淡的，“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生死场既有你死我活的规定，自是没有两人都活着走下去的道理。所以，不管对手是谁，你们都无须担心。尽管放手一搏。在掌门他老人家眼里，你们同样是我幻音宗弟子，并没有任何的分别。”

“掌门圣明！”众弟子目露崇敬，齐声说道。

绿罗把目光转向一脸惊惶的金夷，“好了，跟我走吧。”她一挥袍袖，伏琴看见她浅绿色衣衫间点点红色灵光闪动，不由出声喊道。

“等等！”

绿罗仙使回眸，见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美丽少女，不由蹙了蹙眉，“有事么？”

伏琴急急走上前去。然而，等她走到绿罗面前的时候，她却迟疑了一下。因为她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开口。

绿罗绝美惊艳的面容露出一丝不悦，“既然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见绿罗广袖飘摇，作势要走。伏琴连忙急声道，“仙使……你，你认识灵衣吗？”

“什么？”绿罗一时没听明白，她望着伏琴皱了皱眉，“你问我认不认识谁？”

“灵衣。”伏琴渐渐镇定，她又重复了一遍。“仙使，你认识灵衣吗？”

“灵……衣？”绿罗清婉的眉梢微微蹙起，她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茫然，“好熟悉的名字。”

可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的呢？绿罗轻轻咬唇，一时陷入了沉思。然而，她绞尽脑汁也实在没能想得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的这个名字。

半晌后，绿罗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什么灵衣。”

她明丽的目光望向伏琴，脸上带了分好奇，“你是谁？你说的那个灵衣又是谁？还有，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绿罗接二连三抛出的疑问让伏琴也愣住了。她本来是试探着询问，想着如果这绿罗仙使真的就是灵衣，那她在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提问，在没留神的情况下，一定会露出惊愕震惊的神情。

但伏琴没想到的是，这绿罗竟然不是记忆中的那个跌落于重重血煞中的明艳少女。伏琴眉头渐渐蹙紧，可她们明明长得就是一模一样呀！

而且伏琴看得出来，绿罗仙使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她又不是精魄灵体，可没有小雪花那种变化万千的本事。

伏琴微微抿了抿唇，她的声音清冷恭谨，“弟子名叫伏琴，两个月前才拜入的幻音宗，现在进入离火殿门下，跟随卜黯焚长老修行。至于灵衣，弟子，弟子……弟子也不认得。但仙使问弟子为什么好端端提起这个问题。却是因为仙使你……”

伏琴清冷的声音微微顿了顿，“仙使你，和弟子口中说的灵衣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听到最后一句话，一身浅绿色衣衫的少女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忽的嫣然一笑，那刹那间的美丽真如百花齐齐绽放，让伏琴看得几乎迷了眼、恍了神。

绿罗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灵衣这个名字熟悉了。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是从谁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的了。

绿罗明眸流转，唇畔含笑，“你这个小丫头知道的倒不少。”

关于掌门他老人家的过去，这个世上可没什么人知晓。自己若不是机缘凑巧，怕也不知道掌门他老人家的人生中还有那样一段故事。

至于灵衣，那个根本就不存在于世间的美丽少女，却是掌门他老人家灰色的过去里最鲜艳的一抹殷红血色。

绿罗仙使细细地打量了伏琴一眼，叹道，“果然姿容出众、灵透过人。难怪掌门他老人家待你最是与众不同。”

绿罗以为，灵衣这个名字是荆生告诉伏琴的。因此，她才发出了这种感慨。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她不知道的是，伏琴知道灵衣的存在，比她还要机缘凑巧。

伏琴被绿罗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脸色泛红。因为绿罗的美丽和惊艳实在有些迷人眼目，美得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她没想到，这样的绿罗竟然还会夸起自己来。

伏琴清冷绝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羞惭，“仙使才是风华绝代，弟子望尘莫及。”

“你无须妄自菲薄。”绿罗淡淡一笑，“你现在年纪还小，却已有如此风姿。千百年后，这世间怕是不会再有哪个女子能与你比肩。”

“何况你恐怕并不知道。我与红烛和你们都不一样。你这等天赋与副绝世姿容都是上天赐予的。但我和红烛的一切，却几乎都是掌门他老人家给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伏琴怔了怔，什么叫掌门他老人家给的？

天赋和容貌这种东西不是生下来什么样便是什么样的吗？难道绿罗仙使本来的长相并不是如今这样？伏琴觉得自己听到的内容有些离奇。

伏琴忽然想起不过离开数日便已焕然一新的红烛，她清冷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道惊讶又恍然的亮光。

夺胎换骨、点铁成金。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