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墙上,激战一天的士兵东倒西歪地在休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青石地面上浓稠未干的血迹仍然粘脚,地上到处散乱着断掉的刀枪弓箭,木制的城楼被箭矢射的如刺猬一般。
总之,借着微弱的月光,整个南城墙上一片狼藉。
郁无殇的到来,引来士兵们一片的欢呼声。士兵们纷纷围拢上来,说着心里最感激的话语。在士兵的心中,郁无殇俨然成了他们生死的依托,生命的依靠。
守城的将军正在城门楼内观看多望城周边的沙盘,外面的嘈杂惊动了他。当他出门看到郁无殇时,便迎上前去,尊敬地道:“圣徒大人,您怎么上来了?这里很不安全。”
郁无殇微笑着对他道:“我上来看看。”
士兵们识趣地退到一边,郁无殇与将军两人手扶城垛看向五里地之外的诸褚军营。
城外原本稀稀拉拉地村庄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只剩下月光下的残缺不全的轮廓,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军营闪着团团的篝火,在黑夜中格外显眼。远远地看去,军营成四方形驻扎,周围有被安置了栅栏墙和据马桩,唯一的营门紧紧地关闭着。
郁无殇将真气运到双目上,使得哪里的情形清晰无比。敌军的阵营静悄悄地,看不到一个走动的人影,就连那些守门的卫兵都抱着长枪打着瞌睡。
看到这一些,郁无殇的心中一阵地冷笑。然后,看向身边的将军,道:“将军,你觉得像这样被动地守城能坚持几天?”
“三天!”将军毫不犹豫地伸出三根手指道。
郁无殇眯起眼睛,再次看向敌营的方向,道:“被动防御能坚持三天,那要我们冲出去偷袭几次,打乱他们的部署呢?”
将军没想到郁无殇想到了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惊道:“不可!现在敌我兵力悬殊,若是偷袭地人马被城外的敌军纠缠住,那只有全军覆没一途了。我们只有区区不到三万人了,实在损失不起呀!”
郁无殇回身道:“有人说过,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我们与其在这里被动地挨打,士兵被慢慢地消耗干净,不如我们趁其不备偷袭他一下,现在的他们属于疲兵状态,守卫松懈,为什么我们不能主动偷袭呢?即消灭了他们的有生力量,又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将军听完若有所思起来,沉思片刻,眼前一亮,道:“大人言之有理!不知道您有什么建议或者计划吗?”
郁无殇答道:“有一个想法,不过要和将军您商议一下。”
于是,两人回到城楼内,坐在沙盘前,郁无殇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将军听后,站起身背负双手在屋内沉思着走了几圈,之后,又回到闪盘前,对着郁无殇深施一礼,感慨道:“没想到大人的计策如此的高妙,若能守住这多望孤城,大人您当属收功。”
郁无殇起身,扶起将军,道:“既然将军觉得可行,那就在午夜行动吧!”
午夜时分,多望城的南城门悄悄打开,五千棉布裹蹄的骑兵也悄然出了城门,融进入夜色里。一个时辰之后,两千弓兵和三千背负柴草的步兵出城后悄然潜行向诸褚军军营。
诸褚军营内,一片安静,士兵们围着篝火摘盔解甲横三竖五地席地而眠,手中的兵器都不知道拽到什么地方,帐内的军官早已经脱掉盔甲躺在行军床上梦回温柔乡中。
连日地作战行军让他们疲惫不堪,刚赶到多望城,来不及休整便又开始攻城,更使得将士们不堪重负。任谁也也不会想到,刚被攻打了一天的多望守军还会出城偷袭。因而,整个军营守卫异常松懈!
然而,就在将军士兵熟睡的时候,军营门口的卫兵突然吹起袭营号,同时也有人大喊着:“偷袭,敌军偷袭了……”
顿时,整个军营乱作一团,被惊醒地士兵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寻找自己的兵器,可是人多腿杂,好不容易找到了兵器,又要整理盔甲。军官们来不及穿戴盔甲便跑出大帐,大吼着招呼着各自的部下:“列队迎敌,列队迎敌……”这些呼喊命令在军营里此起彼伏,却收效甚微,惊慌失措的士兵们依然拥挤踩踏在一起,兵找不着将,将又找不着兵。
就在军官士兵乱作一团时,突然,军营的上空突然地出现了无数的火矢,就如星空坠地一般,覆盖了军营。有人反应过来:”是火箭,快躲快躲……”
然而,一切都晚了,火矢坠地,立时引来一片的惨叫声,火矢射到人身上将人变做了火人四处乱跑,落在帐篷上引发了熊熊大火。顷刻间,原本安静的军营,变成了一片火海。而大火又惊了战马,战马又在军营里乱撞乱闯,人吼马嘶,大营内一片恐慌。
一群群的士兵倒下,一个个的军官被射杀。
然而这还没有完,当火箭过后,大营后方又传来一阵骚乱,接着隆隆的马蹄震彻着大地,五千骑兵绕到大营背后,从后面掩杀过来。
后营又被五千骑兵攻破,五千大商骑士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大刀杀进大营,见兵就杀,见将就砍,五千骑兵在混乱的大营中又是一阵地冲杀,杀死敌兵无数之后,不做停留地像一阵风一样悠忽而去。
率领这支诸褚军队的是在诸褚盟有着小凌帅之称的郎梓领。郎梓领在诸褚盟南征北战从无败绩,因此诸褚盟的盟主将此次进攻大商的三路人马中最为关键的中路交给了他,连日的战斗,郎梓领率领的中路兵马一路势如破竹,打的大商军队节节败退,最先打到了离郡腹地的多望城。他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打下这座小城,然后在此休整,等待其它两路人马从两翼赶上来,形成齐头并进之势。
然而,他没想到在多望城遭到大商军队的猛烈阻击,一天下来寸功未建,还白白损失了数千的人马。更没想到的是,深夜又被偷袭,损失更是不可估量。
看着混乱不堪一片狼藉的大营,郎梓领一阵地暴跳如雷。大夏人刚刚退去,就在兵将们惊魂未定之际,又有两路人马分从左右杀进大营。
原本就被杀破胆的大营官兵立时挥舞着兵器上前拦截,却发现是自己的人马。原来,分散在东西两个城门的主将见自己的主营被偷袭,便率兵赶过来支援。虽然一路疾驰,但还是晚来一步,大商军队已经撤走。
见自己支援的兵马到了,郎梓领立刻冲着那些兵马叫嚣着:“给我追,给我追,追上他们,杀光他们……”那些刚刚赶来的兵将又返身杀向营外。
可是,他们刚追出不远,就见前面又燃起一道长长的火墙,阻挡了他们追击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偷营的兵马从容地撤回城内。
看到这一切,郎梓领彻底癫狂了,自己领兵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么个大亏?无处发泄怒火的郎梓领抽出自己的弯刀,一刀刀地砍在帐外一根粗粗地旗柱上,边砍边吼道:“你是谁,你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一刀两刀……直到他再无力挥动大刀,才喷出一口鲜血后,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吃了这么大的亏,直接被气死了过去!
诸褚大营又是一阵的慌乱……
与诸褚大营气氛截然相反的是,当偷袭的军士们回到城里,城内顿时欢声雷动,兴奋的士兵们用最高的礼节迎接大胜归来的勇士们,用刀枪击打着盾牌胸甲,高呼着:“胜利胜利……”
郁无殇与将军两人站立在城门之上,看着下面兴奋地士兵,将军这才松了一口气,兴奋对郁无殇道:“圣徒大人,这次多亏了您,我代表全体将士和全城的百姓谢谢您!”
郁无殇摇摇头道:“我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说着,回身看了看远处仍在燃烧的大火道:“这次的偷袭,最多能够拖延三天,如果三天内援军不能赶到的话,我们的将士还要流血牺牲,百姓还要遭受战火摧残。若等他们再次攻城,恐怕我们防御起来就更加困难了!”
“三天!”将军刚刚燃起的兴奋劲,立刻被郁无殇说得荡然无存,三天!三天时间,离郡根本组织不起援军,更别提帝国派军队来了!
…………
远在数百里外的大离城郡守府内。
明钰正在询问着探子:“找到他们了没有?为什么还没有找到?难道就没有一点的关于他们的消息吗?”
面对公主一连串的问题,探子只能无奈地道:“属下无能,一路下来没有打听到关于圣徒大人的一点消息!”探子偷偷看了眼明钰,接着低下头,又道:“禀明珠公主殿下,属下认为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圣徒大人被困在了多望成!”
“什么?不可能!”明钰激动地道。
“恐怕这是真的!”厉啸天从外面进来,挥退了探子后,接着说道:“这是从多望城内传来的消息。你看看吧。”说完,把一张纸条递给了她。
明钰颤抖着双手看完了纸条,美目中已是泪水连连,颤抖地道:“他……怎么可能……厉叔叔,你快点派兵把他救出来呀,您能把他救出来是吗?是不是啊,厉叔叔!”
明钰得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就和崩溃了一样,语无伦次地问着厉啸天。
可是厉啸天只是叹息一声,道:“钰儿,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做不到。多望成背后是一片平原,没有兵力的优势又无险可守,我们派兵去只能是送死。现在,多望城后的百姓已经全部撤走,多望城已经是一座孤城。我不能……”
明钰听后,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失神地道:“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厉啸天走到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道:”钰儿,你冷静些,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帝国的军队赶来了!”
“那要七天,可多望城能够坚守七天吗?”说着,明钰猛地站起来:“不行,我要找她们去帮忙。”边说便往外走。
却被厉啸天一把拉住:“钰儿,你冷静些,找他们没有用的,别说她们愿不愿意帮忙,就是她们肯帮忙也来不及。”
明钰和厉啸天嘴中的他们指的七潭宗的人,找她们来也是郁无殇的主意,玄教虽暗中投靠了诸褚盟,但明面上还是七潭宗的附庸。而且玄教地背叛,七潭宗一直蒙在鼓里。
为了借七潭宗之手彻底铲除玄教,所以郁无殇没有杀死那些抓到的玄教人,就是要将玄教背叛的事情做牢坐实,让他们在七潭宗面前无法狡辩。
对于附庸的背叛,任何一个门派势力从来都不会手软,而且接受背叛者的一方也会受到牵连,诸褚盟敢接受背叛的玄教,那就是等于在打七潭宗的脸。
这也就是郁无殇的第二雕!但是他之所以没有跟厉天书明说,就是他不敢肯定七潭宗有没有和诸褚盟翻脸的决心!
这一次明钰来到离郡,就是代表大商同七潭宗的人来交涉地。同时,主要也是为了郁无殇!
郁无殇节前地不辞而别,仿佛一下子让明钰失去了主心骨,在郁无殇离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竟到了不可割舍的地步!
彻底失望的明钰,没有再说一句话,来到院中,望向多望城的方向,嘴中不住的说着:你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你要有事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