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院子,凤仪凉先让素禾打来热水洗澡换了身衣服,坐在床榻上,任由素禾拿来药膏给她揉早就麻木的双腿。
虽说凤圣武对她不冷不热,吃穿用度也被梅夫人暗地里克扣了不少,可她好歹还有个第一才女的头衔,梅夫人也不敢太过分,日子倒也过得去,该有的都有。
素禾斟酌了几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觉得,花姨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滑胎?”
“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她瞥了素禾一样,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好笑。
“奴婢……奴婢方才看见二小姐看小姐的目光有些不好,担心梅夫人她们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凤仪凉蓦地笑出声来,伸手揉了揉素禾的脑袋,“傻丫头,就算她们要做什么,我们能怎么办,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知道素禾担忧的是什么,凤圣武膝下子嗣不丰,除去她大哥凤志山,剩下的都是女子,他对花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有多期待,现如今就有多失望和愤怒,依着她对梅夫人和凤仪珊的了解,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她们的性子。
果不其然,下午有丫鬟来传,说梅夫人请她去一趟梅园。
凤仪凉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了,稍后便去。”
“那大小姐还请快点,夫人和王爷都等着呢。”
丫鬟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回头走了。
凤仪凉眼底透着寒意,果然人善被人欺,这些丫鬟从来没将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放在眼中,也许是时候该找个机会立立威风,让她们知道这个郡王府还是姓凤,而她凤仪凉,还是郡王府的大小姐。
梅园是梅夫人的地盘,想来是那个女人打算对她下手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她打算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素禾跟在她身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连凤仪凉都感受到了她紧张的心情,脚步慢下来,回头看她,“你紧张什么?”
素禾一怔,讪讪答道,“奴婢担心……梅夫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凤仪凉低声笑出来,“你家小姐也不是一无是处啊,素禾,你总该相信我的不是?”
话语里透出来的自信让素禾茅塞顿开,先前的担忧一扫而空,莫名的就相信凤仪凉有那种只手遮天的能力。
“这才是我的丫鬟。”凤仪凉呢喃了一句,朝着梅园走去。
门外的丫鬟见了她们,只是微微点了个头,便将她迎了进去,举手投足间没有任何尊敬,透着轻蔑的意味,凤仪凉权当没有看到,信步跟着走进去。
凤圣武的脸色比起早上已经好了很多,看起来没那么惨白,只是依旧难看的很,梅夫人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边,不时用手抚过他的胸口,低声劝慰他不要动怒,说着些有的没的,但话题总是若有若无的朝着花姨娘身上引,让他愈发激动起来。
凤仪珊坐在他旁边,中间隔了一张案桌,看着凤仪凉的目光暗沉得好似黑暗中潜藏的猎手。
“见过爹爹,梅夫人。”
凤仪凉恭敬的行了个礼,她如今还不能和这些人撕破脸,自然得好脸色相对着,但还是着重的咬了下“梅夫人”这三个字,成功的让对面的女人变了脸色,低垂下眼眸,遮去其中的笑意。
这些年梅夫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夫人,都没能让凤圣武将她扶正,这三个字对她来说无疑是刀子一样直插心口,她可不是前世那般懦弱的性子了,这种时候自然得要将她气上一气。
凤圣武满脸怒容,大手拍在案桌上,拍得桌上的茶盏哐当作响,示意着主人的怒气。
梅夫人立刻安抚他,而后看向凤仪凉,凄然开口。
“凉儿,我知道你对你爹罚你跪祠堂一事心有不满,可你也不能拿你未出世的胞弟出气啊!那可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这话说得巧妙极了,言下之意就是花姨娘滑胎之事,完全就是因为她对凤圣武的决定心生怨恨,所以对花姨娘下了毒手。
凤仪凉敏锐的捕捉到她话中的胞弟,眉头一挑,孩子已经取出来了,正好是个男婴,看来梅夫人是打算利用凤圣武对这个未出世孩子的期待来对付她。
“梅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了,花姨娘出事的时候,凉儿可正在祠堂中罚跪,如何能够去害了姨娘?”她不卑不亢的反问回去。
凤仪珊在这时候接过话头,“大姐姐也知道,除了凤家嫡系,外人没有资格进入祠堂,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只有大姐姐一人在祠堂之中,又有谁能够证明姐姐一夜都在祠堂里?”
凤仪凉静静的看着她,“三妹妹可以为我作证。”
凤圣武不怒而威,“去把三小姐请来。”
一旁的下人立刻走了下去,不过片刻,凤仪晗就匆匆赶来,见着这阵仗,自然也明白发生了何事,低着头行礼,“见过爹爹,母亲。”
“晗儿,你昨夜可曾去过祠堂?”
凤仪晗乖乖点头,“回爹爹,女儿昨日的确去过祠堂,还同姐姐说了爹爹昨日决定的利弊,希望姐姐不要记恨爹爹,只待了片刻便走了。这一点,祠堂门口的守卫可以为女儿作证。”
凤圣武闻言点头,再次看向凤仪凉,意思就是凤仪晗的说辞于她并没有什么用处,虽然她昨夜的确去过祠堂,可并没有整夜待在祠堂中,而整个府上最有动机对花姨娘和孩子下手的人,除了她就没有旁人。
凤仪凉并未说话,梅夫人和凤仪珊既然打算对付她,自然是不会只有这点招数,她等着梅夫人的后招。
“来人,去将玉娆带来。”梅夫人嘴角勾起,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手还端了茶杯递给凤圣武,“王爷莫气坏了身子,凉儿还小。”
这话对于凤圣武来说无疑火上加油,直接将茶杯拂到了地上,摔成碎片。屋里的人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有凤仪凉面不改色的看着地面,乖顺得完全不像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