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几次被痛晕过去,都被嬷嬷用巴掌打醒了,直到折腾地筋疲力尽,才感觉到肚子微微有了一些变化。
身体里的热量在一点点流失,隐约听见杜鹃嘀咕道:“流这么多血,这女人恐怕是不行了,太医早说过会难产,死了也没咱们什么事。”
沈嫣捂着鼻子探过身来,啧啧几声道:“姐姐,这就别怪我了,是你没这个福分。”
“你……”沈月还要再说什么,手却无力地垂了下去。
迷迷糊糊睡了许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溪水清凉,山花烂漫。慢慢地靠近了云端,她想要这样一直飞下去,靠近阳光。
地面传来安巧的哭声。
“我家娘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另一个声音的道:“哭什么哭,真是丧气,反正也不是王爷的种,生下来也是个祸害。”
沈月苦笑,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爱过也恨过,还有什么遗憾呢。可假如一切可以重来,她宁愿不要遇见他,不要开始,更不要这样匆匆结局。
分不清是黄昏还是清晨,沈月费力地睁开眼睛,怎么也看不清楚傅围的东西。
终于摸到了烛台,她点燃手边的残烛,被亮光晃到了眼睛。
简陋的屋子里摆着两件粗木家具,床上的被子尽是粗布,又黑又硬,显然已经缝缝补补过许多遍了。
“你个小贱蹄子,大半夜点灯,还嫌我家不够穷是吧?”一个矮胖妇人冲进来,指着沈月的鼻子尖骂道。
“乔雪薇,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自己还是什么大家小姐,你爹赌钱把家底输了精光,喝酒喝死了,你们乔家到现在为止可就是没了。我好心收留你,别给脸不要脸。”
沈月一愣,低头看自己细瘦的胳膊,哪里还是那个有孕在身略显丰腴的妇人,分明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模样。
“你叫我什么?”沈月回想起王府的事情,无边的苦涩漫上心头。
那妇人气的跳脚,一把掀开沈月身上的被子,恶狠狠地骂道:“乔雪薇,你跟老娘装傻是不是,现在天快亮了,麻溜起来给我干活,先去把饭做了,猪喂了,再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三遍。”
沈月被拽着起身,从屋角的镜子里瞧见了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是一张清秀的瓜子小脸,一双明亮的眼睛似山间清泉,融不进半点尘世嘈杂。
说起乔雪薇,隐约听母亲提起过几句。她是母亲乔氏的远亲,算起来是自己的表妹。只是这乔雪薇命苦的很,母亲早早去世了,父亲又嗜赌成性。
乔雪薇从小体弱多病,生就一副忧郁的模样,什么话问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前些日子乔雪薇的生父醉酒淹死在水渠里,她便被寄养在想下一户姓李的庄户人家。这妇人便是李家的主母杨氏。
沈月苦笑一声,摸一摸乔雪薇睡过的被窝,里面凉冰冰一片,看来她已经死去多时。想来是阴差阳错,自己竟然借着乔雪薇的身子重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