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望着秦铮健硕挺拔的身影吐了吐舌头,也跟在了后面。
“难道他不怕吗?”后面的人小声嘀咕。
秦铮向前走进几步,在大堂里面却突然传出阵阵哀鸣。声音十分凄厉。
跟在后面的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神情有些异样。
然而还没进门,后面那个俊郎的少年就一阵叹息:“唉!我家老爷又欺负人了。”
秦铮将这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转过身不禁奇道:“亏你还说你们是这里的捕快,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老爷?”
俊郎青年嘴里泛出冷笑,道:“什么老爷,那就是恶魔,他十里八村谁人不知陈扒皮?”
“哦?”秦铮满脸疑惑,不解的看着眼前这模样俊郎的少年。
“哎呀,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少年说着竟猛烈的抽自己的脸颊,似乎十分痛悔自己的言语,他见话已出口,又难以再收,索性咬了咬牙道:“我说的你可要保密,千万不能和别人讲起。”
“你尽管说,我决不和别人讲就是了。”
“那你给我起个誓!”
秦铮正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怎会有反悔之理?”
少年见秦铮一脸正色,看了眼左右,似乎很怕别人听见,他附在秦铮耳旁道:“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啊!我们是这里的捕快不假,可是这位县太爷也是刚上任不久啊!”
少年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大,直接嘴里便有了脏字:“谁让这王八羔子仗势欺人,前几天收了一家的贿赂,便专门找这一家的麻烦,那一家就一位老奶奶和一个小孙女过活。无依无靠的多可怜呀?可是他呢?非但无同情之心,反而得钱便倚仗着权利欺负这个少女,唉!今天又不知因为什么。”
“啊?这天下还有这等荒唐之事?”秦铮眼睛瞪圆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嘿呀!我骗你干嘛?”少年见秦铮气的不轻,急忙道:“你可别和人乱说!”少年说话的功夫,秦铮早已迈开双腿,急急的大踏步向里面走去。
秦铮昂首,“砰!”的推开大门,大门发出极其难听的哐当声,声音奇大,震得房梁灰尘簌簌抖落。
跟在后面的三位少年吃了一惊,一边害怕咽着吐沫,一边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尤其是那个和秦铮耳语的少年,更是后悔到了极点,心道:“我这张破嘴,和他说这个干什么,哎呀这小子也是,怎么还进去了呢?”
要知道这里是那里?堂堂的官府,里面坐着的是威震一方的父母官,当朝的县令!
跟在后面的少年齐齐吸了口冷气,哪个人到府衙门前不是规规矩矩?,然而眼前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却令她们头一次见。
秦铮刚刚推开大门,就听见耳后有人低语:“这个不怪咱们,咱们已经提醒过他了,谁叫他逞能非要进来,一会挨板子就怪不得咱们了。”秦铮怒不自禁,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官府,还有这样欺负人的事情。等他再往前走,眼前的情景,却令他猛然一怔。
秦铮步入大堂,
却看见在大堂的正中间果然正在施刑,本来在官府施刑很正常,可是眼前趴在刑木上的,却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其年龄也不过十三四岁。少女痛苦的嚎叫着,声音很是凄厉,甚至让人生出不忍再听的感觉。
少女咬紧已经渗血的嘴唇,她在忍着不哭,长长的睫毛挂满泪滴,明净的眼睛也变得有些泛红。仿佛里面含有无尽的哀怨,可以想象少女此时的痛苦,将是多么的沉重。
那少女身材瘦小,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肩膀上更是露出了几个小洞,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攥住衣角。
破烂的衣裳因捶打而变得更加破烂,屁股上更是有血迹隐隐约约可以看见。
秦铮看见女孩这般委屈可怜的看着自己,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况且何时见过这等惨状,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冲天怒气也一时爆发。秦铮立即着急的怒喝道:“住手!”
少女用哭红的双眼感激的看了一眼秦铮,因疼痛而脸上抽搐了起来,那场景真是可怜极了,少女无可奈何的攥紧了拳头,命运毕竟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能悲凉的任人宰割。她衣衫破旧,显然是穷人家的孩子。而另一只小手抓的是一个布袋。
行刑的大汉眼睛抖立,眼神凶恶的看着秦铮,那身后的三人竟对眼前行刑二人威凌的目光吓到,露出一脸怯懦之色。竟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什么?”那个行刑的大汉见自己的面前是一个不足二十的少年,不由得不耐烦的撇嘴斜眯了一眼秦铮,看着他对自己脸露怒色,心里也猜中了七八分,他大概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悖良心,又或许是因为秦铮的呼喝,他有意无意的指的一旁雄伟的大堂道“是你在叫我叫我住手么?你难道想路见不平?好啊。小娃娃,我家老爷在大堂呢!喏。”说着粗壮的手掌便是一指。
那大汉似乎是嫌秦铮年龄太小,有觉得进去也不一定能救得了少女,所以神态带着轻蔑,然后戏谑的指了指里面道:“小娃娃,看你的样子,你难道想进去替着女娃求情喽!“
大汉厚重的声音无异于喊叫。不禁引得里面一阵喧哗。
是什么人在堂外吵嚷?来人呐,把那个喧哗之人押上来”里面传来一阵低沉至极的嗓音,秦铮知道,这声音一定就是那个县令了。
秦铮身后的俊郎少年听闻急忙拉住秦铮衣角道:“哎呀,你可闯祸了,早知道就不让你进来了,这下可怎么办?要不我去给你求求情,让我们老爷放了你吧!”那少年一脸着急之色,眼珠转个不停,仿佛害怕到了极点。
秦铮笑了笑,转眼望了望大堂,里面衙役手拿刑木,分列两旁。
秦铮没等他们押自己,就快走几步,进了大堂。
大堂内明亮非常,牌匾也好像刚刚擦过,也许是银粉漆面,竟耀眼刺目,使得满室生辉。
威严在不经意间流露,秦铮站在大堂,左右打量着左右摆设。
坐在堂下还有一人,这个人拿了一把折扇,他见秦铮大刺刺的站在哪里,并且还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禁心生不悦。
“啪!”扇子猛然合上,大堂就更加寂静,秦铮进来之前还有衣衫瑟索的声音,如今连衣角相碰这样微弱声响也见不到了。
那人低咳一口,县令知意,醒木高挥,重重的向桌子上面一拍。
“跪下!”县令命令的低喝。秦铮深吸一口气,因心里有些怒气,便开始倔强起来,他轻缓的说道:“我上不跪天,下不跪地,只跪我的父母。”
众人齐齐一惊。
两旁衙役听后顿时怒目横眉,眼望县令,就等一声令下,好把眼前的狂妄小子拖出去打几大板。
“哦?”县令身子微微站起,没有任何动作。手抚了一下胡须道:“方才你为何在堂外喧哗?你知道这里是那里么,就如此的放肆?”
“我知道,这里是安平县的府衙,您是安平县的父母官。”秦铮眼睛直直看着县令,一字一顿,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你也知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如此无理?若不是念你还小,我早就把你拖出去打几板杀威棒。”县令语气沉顿,看了一眼坐在堂下那人,深吸口气。神色间明显在压制怒火。
秦铮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怒的不是县令的言语,而是堂下那个不足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衣服破破烂烂,即使有错,有能有多大的罪过?如果不是官欺民,又能怎么解释?
秦铮缓了口气,到了县衙,有什么怒气都不能发作,秦铮傲气的昂起头,正待他要发话,忽然自己的衣领被几双手微微牵动,原来是那几个少年,他们见秦铮有点失礼节,便拉了拉秦铮衣角,想要提醒一下他。
秦铮不理,他们惧怕堂上的威严气象,所以嚅嚅懦懦的吱了几声,便做贼一般退到门口,扒着门缝向里面瞧着。
秦铮跪在地上,咬着牙忽然神情严肃地道:“老爷,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老爷赐教。”
“哦?”县令手抚胡须,微微颔首,”他对秦铮的言行早已心生不满,语气也不免有些生硬:
“你有什么事情不明,要向我请教?”秦铮深吸一口气,然后才道:“老爷恕罪,我只想知道,那堂外的小女孩到底犯了什么错,要遭受如此的酷刑?”秦铮尽量使自己说话不露出怒色。
堂外的鞭挞声止住,那试图嘲笑秦铮的大汉,听见秦铮的话。也不禁探头向里面望去。
秦铮声音不大,但句句铿锵有力。仿佛每一句都回荡在这大堂之上。县令不禁皱起眉来,冷冷道:“那孩子小小年纪便行窃盗之事,按我朝律例,该打三十大板。”
“哦?”秦铮眼睛睁圆,气氛一时剑拔弩张,秦铮又道:“那她所偷何物?”
“他偷了邻居家的一石米,而且此事她也已经承认。”
秦铮听了怒不可遏,不禁看着眼前的县令冷笑道: “仅仅是因为一石米?大人,您难道没看见,堂外的女孩衣衫褴褛,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这一石米或许仅仅是为了饱腹而已!”
县令听闻怒气冲顶,手指着秦铮额头喝问道:“放肆!我难道要你小子兴师问罪?”
秦铮站起,挺胸昂首。对于眼前的威势不为所动,义正辞严的大声道:“大人做这样的刑罚未免太不尽人情!”
“我不尽人情……我不尽人情?朝廷律例在哪里,我也只是依法办事!”县令额头冷汗直冒,甚至说话也不没有原来这么理直气壮。
秦铮冷笑着看着大堂上的县令,这县令不讲情面也就罢了,但是仅仅为了一石米就对一个尚为成年的孩子大动刑罚,确实太过冷酷。
“反了反了,来人呐,把他拿下!”县令开始慌了起来,急忙令左右要将秦铮拿下。
“
慢!”秦铮手臂微挥,眼望着县令,眼睛露出怒火道:“是不是也想将我拖出去打几十大板?我倒要问问,假如那堂下是您的女儿,你还会这么做吗?”
秦铮说着咬牙道:“你不为黎民百姓做主,还算什么老爷!”
“我是这里的县令,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县令怒目横眉,却不想情急之下竟喊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数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端坐大堂的县令。
这样的话,确实有失身份。
秦铮听到此处,顿时气得有些眩晕,难道一个人的地位卑贱,就可以任人欺凌么?何况那少女还不足十三四岁的年纪,如此小的年纪,这县令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他将拳头握得咯咯直响,突然激愤而起,秦铮实在气得血气冲脑,再也忍受不住,怒喝一声道:“你这狗官!”
秦铮大步向前,上前一把将县令的官帽扯下,然后丢掷在地上用脚砰砰砰地踩着这代表着一县之令的官帽。
众人齐齐睁大双眼,极度骇然的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少年。
空气凝结到一种恐怖的程度,只有秦铮清脆的踩踏声伴着众人怦怦的心跳声。堂外原本呼啸的大风在此刻也被迫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下一下,仿佛震啸雷鸣。连那在一旁扇扇子的青年也不禁怔在那里,拿在手里扇子也差点点抖落在地。骇然的看着秦铮的举动。
谁能想到,秦铮就在众人惊鄂的目光中将曾经高高在上县令的官帽就这样踩个稀巴烂!
连那原本嘲笑秦铮的大汉手中的刑杖也掉落在地。
半响——
在一片寂然的环境中,有一道听起来十分刺耳且突兀的声音,在可怕的寂静中也显得极度刺耳,一人竟站起拍掌叫好:“好小子!”这人就是方才坐在县令旁边的青年。只是这青年的声音实在令人突兀和震惊
然而更加令人惊鄂的,是县令的反应。
县令楞怔半响,嘴巴张的极大,眼睛更是急转不停,脑中思维急转,本来这件事他就收了别人的贿赂,不想中途却发生这样的事情,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旁师爷急忙捅了一下胳膊。
县令忽然眼前一亮,拳头用力的想下一捶,桌子发出砰然炸响,紧接着那县令忽然拍桌大笑了起来,笑声豪放不羁的走到秦铮面前,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官帽踢飞,好像踢的是别人的帽子。然后拍着秦铮的肩膀大声笑,仿佛让不如此狂笑别人听不见似的。然后点头道:“不想我安平县,竟有如此胆气过人的儿郎!”
青年哼了口气,心里暗想这县令的心眼,竟如此阴险毒辣。
县令哈哈大笑,借笑声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和虚伪。只是在秦铮眼里,真正为民做主的官,才是好官,像这样靠欺压百姓 满脸虚伪狡诈的人,哪怕他身居高位。也一样会让人唾弃和厌恶。秦铮若不是实在气得昏了头,也不会做出这有可能惹上杀身之祸的事情来。
秦铮虽然心里冷笑,但一想到堂外,少女,心里不禁一阵酸楚,身举高位的官人,哪里会管老百姓的死活?
但今天若是得罪了,恐怕以这县令阴险的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吧?秦铮想完叹口气,进而说道:“只希望老爷以后,能够宽厚待人,放过堂下的少女。如果老爷还不满意,秦铮这条命要杀要剐,任凭老爷处置!”县令听闻秦铮冷冰冰的言语,顿时脸色僵住。站在秦铮的身旁竟不知如何是好。
秦铮毫不留情,丝毫不给县令台阶下。县令向两旁使个眼色。两旁衙役会意,顿时准备将秦铮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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