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例行打扫好卫生,天已经黑了,秦意跟时雨说了声,便提溜着收拾好的两袋垃圾下楼。
路边的灯坏了两天还没修好,秦意扔了垃圾,心想一会儿要给物业投诉一下。
突然,一辆车的车灯亮起来,正好照了秦意满身。
秦意下意识地眯眼,就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周牧泽的司机站在后车厢旁,拉开车门,做出请她上车的姿势。
秦意犹豫了几秒,抬脚走过去。
站在车前,她停住,实在不想跟周牧泽处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司机看出她的意思,维持着请她上车的姿势。
秦意无奈,矮身坐进车厢,才发现周牧泽正靠着后座闭目养神,一看就知道他时差没倒过来。
秦意忽然有些心软了,想起他以前为了去美国看她,频繁倒时差,就像现在这样子。
熟门熟路地从保温箱里摸出一个保温杯,拧开闻了闻,熟悉的味道,就着保温盖倒了半杯茶,面无表情地递给周牧泽。
周牧泽接过茶水,无声地抿了几口。
“有事?”秦意问。
周牧泽把保温盖还给她,摊开手,“手给我。”
秦意下意识地缩了缩受伤的右手,“没事别拉拉扯扯。”
周牧泽看她想躲,干脆伸手去拿,秦意见状连忙把手藏好,用身体挡住他。
“你想激怒我?”周牧泽说。
秦意立即想起那天在他住处的情形,整个人都僵住了,周牧泽向她倾了倾身体,把她的右手拉出来。
她手心随意地贴了一个创可贴,隐约还可以看到血迹。
“怎么伤到的?”周牧泽问。
“关你什么事?”
周牧泽抓住她的手,按住创可贴,在秦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一拉,直接撕了下来。
“嘶——”伤口被扯到,秦意极怕痛的,眼泪都出来了,马上冲罪魁祸首咆哮:“周牧泽你想疼死我呀?!”
周牧泽握着她的手打量了一下,对司机吩咐:“去医院。”
“停!谁要去医院?”
秦意连忙推车门,只听咔哒一声,车门被锁死了。
“你想得破伤风么?”周牧泽淡淡说。
“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周牧泽看着她,眼底压抑着什么:“再说一遍。”
秦意哽住,很想重复一遍,可到底被他眼底的情绪惊住。
她能预感到,如果再说那句话,周牧泽一定会让她后悔。
没办法,秦意给时雨发了条信息,说晚点回去。
到了医院,周牧泽让人直接安排了医生过来,院方一听到消息,顿时院长都惊动了。
秦意的伤口不是很大,不过之前处理得有些马虎,要重新清洗一遍,药水浸进嫩肉里,秦意疼得脸都白了,额头直冒冷汗。
周牧泽看得心里发疼,温声安慰她:“乖,别咬唇。”
秦意磨着后槽牙,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一口,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仿佛经过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熬到包扎好,秦意觉得自己就像条蹦跶到了沙滩上的咸鱼,已经奄奄一息。
赶来的院长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也担心,斟酌着问:“这要不住院观察一下?”
周牧泽笑了笑,“只是小伤,她就是怕疼。”
眉目间的温柔快溢出来,话语也满是亲昵,院长很是惊诧,s市谁不知道周家五爷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秦意今天实在太累了,回去的路上撑不住睡着了,周牧泽见了对司机轻声道,“空调打高一点。”
司机依言调高了空调温度,还很上道的升起了隔挡板。
小小的空间里十分安静,只有周牧泽和秦意。
仿佛与世隔绝在一个小世界里。
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她。
直到时间的尽头。
终点并不远,车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秦意很警醒,马上醒了过来。
醒来的一瞬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的一切很熟悉,仿佛梦里见过的场景,可理智里知道这并不是梦。
“醒了。”
男人醇厚如大提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意愣了一下,扭头看到周牧泽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意识迅速回笼。
秦意往车窗外看了眼,“哦,到了。”
她有些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道谢什么的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我走了。”秦意决定什么都不说,作势推车门。
“拿着。”周牧泽取出一个恒温箱递给她。
“这是……”秦意看着熟悉的箱子,很快猜到里面是什么。
意大利一家老店的蜜饯。
因为她喜欢,以前周牧泽去欧洲出差,经常会特地绕道去买蜜饯给她吃。
秦意拽紧了掌心,随后听到自己用平淡的声音说:“周牧泽,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想看到你。”
然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周牧泽眼里的愉悦一点点散去,看着那道决绝的背影,没有追上去,眼底的温度越来越低。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黑色的车悄无声息离开。
一个精巧的恒温箱安静地放在路边。
黑夜淹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