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茶坊,死者周永写下又涂抹掉的地点。
茶坊离大央博物馆不远,位置却有些偏,在一条闹中取静的小巷尽头。但小巷很窄,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小巷入口处的路边。
小巷里有好些民宅,小孩哭闹声、妇人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继欢正小心绕过一处小水坑走到一处半掩的大门外,就听到身后的时晏啧啧两声,她回过头就看见他正张着嘴,倒数着数字:“三、二、一。”
继欢不明所以,但下一瞬就听到狗吠声响起,随即看到一一只咆哮的大狗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朝她扑了过来。
继欢愣了须臾,随即很快一个转身便闪开了,跳到了巷子的另一头,朝时晏瞪去!
时晏无辜的耸肩,马后炮地摊了摊手,“小心恶犬。”
“汪汪汪……”大狗龇牙咧嘴的冲继欢狂吠,裂开的大嘴露出红彤彤的舌头,口水顺着两边的流了出来,低落在地上。
继欢沉着眼,清冷的眸眼对上大狗恶狠狠的双眼,恶狠狠的威胁道:“再咬,剐了你的皮!”
“汪……”威风凛凛的大狗火了,吠得更厉害了,弓缩着身子朝摆出姿势,在寻找时间冲上去。
站在另一边的时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继欢朝他看去,“有什么可笑的?”
时晏说:“狗是有灵性的生物,吃软不吃硬,你把它当儿子好好哄哄,它也许就不咬你了。”
继欢戒备的盯着恶狗,“你别坐着不腰疼。”
“看我的!”
时晏一说完,继欢就看见他微微弯腰,但双手还是插在西装裤袋里没有拿出来,白色衬衣依旧随意的扎在裤腰里,宽肩窄腰,清瘦的挺拔。
“再嚷,把你蛋切了!”时晏深邃的眸子溢出戾气,恶狠狠的威胁道。
继欢一时愣住了,说好的哄哄呢?
原本还威风凛凛的恶狗低声嗷呜了两声,夹着两条后腿朝后腿了几步,露出了退缩之意。
时晏又朝前走了两步,恶狗立即转身,夹起尾巴就朝院子里跑去,临了还不忘吠几声。
继欢挑了挑眉,她好像在犬吠声中听出了哀怨和委屈。
“不用太佩服我。“时晏迈开大长腿走到继欢身边,低头看着她白皙透亮的脸颊。
继欢抬眸对上时晏的视线,微微笑了笑,“我算是明白那句老话了,恶狗还需恶人磨!”
时晏挑了挑眉,“错了,这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继欢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到了一株茂密的大榕树下,指着一旁的门檐,“到了。”
两人进了清心茶坊,宽敞的院子里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喝茶下棋的老爷子,优哉游哉的,恣意惬意。
继欢径直走进了里面古色古香的大堂,里面这放着c城特有的小调,抑扬顿挫,婉转悠长,悦人耳目。
“两位客人来喝茶?雨前龙井,山顶云雾都有。”坐在柜台里穿着青布褂衫的老板站了起来,温和的朝继欢二人笑道。
继欢将证件掏了出来,递给老板看了一眼。
老板面色未改,依旧温和有礼的笑着,“两位警探有什么事儿?可是我们茶馆有什么问题?”
继欢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监控,“我要看你这里上周二,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的监控视频。”
“可以。”老板很配合。
继欢坐在电脑前翻找上周二的监控视频,很快翻找到了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带着蓝色口罩的瘦削男人,他在柜台前晃了一圈后就出去了。
“老板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继欢指着这个瘦削男人问。
“有点。”老板点头,“来我茶馆的人都是街坊邻居和熟客,这个人眼生得很,所以多看了几眼。他进来叫了一壶雨前龙井,然后就坐到了外间靠榕树的小茶桌上。”
“外面的监控在哪里?”继欢又问。
“只有这大堂里才有,外面都是没有的。”老板指着透明的玻璃,“从这里都能看到外面的情况,而且都是熟客,我也不怕客人们不付钱。”
继欢握住鼠标的手顿了顿,“那你注意到他见过什么人吗?”
“好像是见了一个人。”老板细细想了想,“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来了,大约五六十岁,一身的黑衣服,像制服又不太像,反正很正式的样子。当时以为他们是来生意的,我也没有多看。”
描述的形象和周副馆长差不多,应该是他了。
继欢看着周副馆长坐过的位置,绿荫蔽日,十分清晰,“他们中途还要过茶吗?”
“没有,那一壶龙井也没怎么喝。”
继欢又问,“那你还记得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老板说:“应该是没坐多久,具体不太清楚,这位客人提前给了茶钱的,我也就没怎么注意了。”
继欢也不指望从他这里拿到线索了,“我要将监控视频带回去。”
“好,我这就给拷贝下来。”老板应道。
继欢点点头,起身走到风雅的大堂里,左右看了一圈,糟了!时晏去哪里了?
这人别给她跑了!继欢正要掏出手机,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老人爽朗的大笑声,“好小子,真有一手!”
“观棋不语,观棋不语!”另一个老人的话音里则带了几分恼意,“这不算,这不算!”
“诶诶,小老头你还输不起啊。”
“咱们下的好好的,你不能请外援啊!”
“哈哈哈,输了就是输了,再来,再来。”
继欢朝外面院子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色衬衣的时晏,阳光透过树枝,穿过围墙上碧绿的青苔,落在他淡薄的肩膀上,浑身透着淡淡的疏离。
没跑就好,继欢暗自松了一口气,大步朝外走去。
“小伙子,这局咱俩来下如何?这围棋我下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像你这么会下的人。”老人欣喜的邀请道。
时晏回头看了一眼朝他走来的继欢,摇了摇头。
“小伙子,你看不起我老头的棋艺?”老人脸一垮。
“章老,这两位是警探局的警探,来办事儿的,时间赶得急,应该没有时间陪您下棋。”老板匆匆跑了过来解围,“待会何老也会过来,到时候您就有对手了。”
“警探?”被称作章老的老人打量了继欢二人一眼。
“是的。”老板指着一旁的空茶椅,“就那天那个带口罩帽子的客人,当时您们就坐在这旁边下棋来着。”
继欢看了一眼老板,又看向这个身份不太简单的章老,随即开口:“老人家可还记得那日的情形。”
章老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好像是有点印象,你们几个老家伙还记得不?”
“记得。”另一个老人点了点头,“虽然隔得近,但他们说话声音很低,咱们这又闹腾,也没注意到什么。”
“不过我好像记得那老头魂不守舍的把茶水打翻了,全滴在身上了,还去洗手间,好几分钟才出来。”
“是吗?”章老扁扁嘴,“我倒是没注意。”
“你们下棋下的正入神,能知道才怪了。”老人也不怕章老,毫不避讳的说着。说完了之后又看向继欢和时晏,“我瞧着那老头打翻茶杯的时候好像还在吃什么药,那个戴口罩的人还替他扶了扶瓶子。”
药,应该是那瓶维生素c,是放在黑色公文包里的。
“那老头出来后也没坐多久,很快就离开了。”老人看向身边的人,“有十分钟没有?”
“总共也没十几分钟吧。”
“那应该是了。”老人点了点头,“我们也没注意,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你们提供的线索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继欢笑着陈了情,转身又问老板,“从这里出去只有这一条通道吗?”
“只有这一条。”
今天也算是柳暗花明,继欢向老人们告辞:“那今天就打扰了。”
“配合你们办案是我们小老百姓的荣幸。”老板很会说漂亮话。
出了清心茶楼,继欢这才看向走在自己左侧的时晏,“以后外出时请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时晏冷然淡笑,“有这追踪器在,我能逃哪里去?”
“你知道最好。”继欢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最好老实一点,若是我发现你有意图,我会直接把你送回监狱里去。”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