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继续前进,过鲁县,到巨平,过历城,从高唐上船,过黄河的时候已经是隆冬季节。大家陆续换上厚重的棉服。北上走平原,奔河间,一路上万物银装素裹。没有见过雪的众家眷欢呼一声,跳出车子,一时之间堆雪人,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
随着车队继续北上,逐渐看到路边有冻死的老百姓,有老有少,个个面色铁青,枯瘦如材。大家的玩乐心情逐渐被沉重所取代。
又走了一天,夕阳下垂,弯月挂空,这天眼看就要黑下来了,前方探子回报有一破旧寺庙可以供大家避风御寒。一刻钟以后,车队进入寺庙,这只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屋舍房顶已经频现大洞,只有四面墙壁还可以挡风。女眷住后面,男人住前面。众人动手各自打扫落脚之地。然后生火,做饭取暖。
四处检柴火的于禁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的枯草堆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个男孩,估摸七八岁的样子,身上只有一件布满破洞的短衫,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于禁小心的用手摸了摸尸体的胳膊,一股寒气透过指尖钻入他的手臂,于禁一哆嗦,虽然冰冷但是却不僵硬。于禁又小心的伸手探到尸体的鼻尖下,感觉到微弱的气流划过手指,这个小孩子还有呼吸!“快来人啊!这里有个快冻死的小孩,快来救救他!”苦孩子出身的于禁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
刘麒、黄忠等人听见呼声赶紧围了过来,“快救救他,”于禁一指。黄忠一把抱起这个小男孩三步两步跑进屋子,轻轻的放在火堆旁边的草席上。然后从火上煮沸的汤锅里舀了一碗米粥,略微凉凉,掰开男孩的嘴巴一点一点地灌了进去,然后给他盖上被子,剩下的就只能依靠小男孩自己的求生意志了。大家开始吃东西,喝热水。夜深了,留下站岗放哨的,其他人陆续睡去。
第二天,众人醒来,准备饮食,收拾马车。刘麒过来看了一眼小男孩,脸色红润,呼吸平稳,只是手脚,耳朵等处的冻疮破裂,有黄色的液体渗了出来,睡梦中的小男孩感到瘙痒,会伸手抓挠几下,碰到伤口又疼的呲牙咧嘴,但始终昏睡,没有苏醒的迹象。刘麒叹息一声,心中怀念自己原来的生活,至少老百姓都能吃的饱,穿的暖,不会出现冻饿而死的现象。来到这乱世,自己能做什么?能改变什么?
出发了,刘麒让人把男孩放在自己的车子里,继续北上,一路上冻饿而死的人越来越多,刘麒已经不能再射到任何猎物了。大家都开始减少食物的供应量。再继续救助了两个小男孩后,刘麒已经不敢再四下观望了,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救助其他人了。
过了易县,终于进入了幽州地界,他们也终于遇到了救星,刘虞派来的管家刘忠带着食物迎接他们了,随行的还有一支五百人的骑兵。
原来每年冬天都是鲜卑寇边、掠夺粮食的季节,幽州全境都被所覆盖,鲜卑骑兵化整为零,分小股,多次从古北口、卢龙塞、冷口、张北、甚至穿过上谷郡,过居庸关,渗透入幽州腹地骚扰。今年北方一场大雪冻死了草原上无数的牛羊,鲜卑人不够吃了,于是再次大举南下,掠夺大汉百姓的口粮养活他们自己。刘虞担心他们的安全,特意安排这支骑兵保护他们的安全。
沿途果然看到了被毁掉的村子,因为天气寒冷,惨死的村民还保持着他们死时的形态,有的肚子被砍开,双手捧着肠子,有得头被砍掉,张大嘴巴,眼睛圆瞪,残肢断体散落路旁。情形甚是惨烈。众女眷,缩在在马车里不敢露头。于禁,蒋钦,周泰,想起自己的遭遇,恨的牙根痒痒。黄忠更是气的双手发抖,恨不能策马扬鞭杀上草原。而那五百骑兵却面色如常,目不斜视,淡定的跨过一个个的尸体,应该是见怪不怪了。
过了方城,再往前走就是蓟县了,三千多里的行程终于要走完了!这时前方探马回报,发现一队大约五十人的小股鲜卑骑兵正在烧杀抢掠。刘麒大怒,命令分出两百骑兵一定要全歼这队异族,黄忠也自愿前往,刘麒骑马跟在队伍后面。前面村子已经起火。各种惨叫,哀嚎,此起彼伏。
鲜卑人冷血无情,以虐杀为乐。远远地刘麒就看到一个鲜卑骑兵连声呼啸,拖着一个小男孩在转圈,催马越驰越快,旁观的数十名鲜卑人大声吆喝助威,慢慢地小男孩身体竟然飘了起来,刘麒明白,这鲜卑骑兵纵马疾驰,竟将那小孩当作纸鸢般玩耍,只气的浑身发抖,黄忠更是怒吼连连,催动战马冲了上去。不用等吩咐,两百骑兵呼啦一下也冲了上去,也不用管什么队形了。
那队鲜卑骑兵大吃一惊,知道抵挡不住,况且他们是来抢吃的的,不是来拼命地,转身四散而逃。小男孩幸运的飘到了路边水沟里,躲过了马蹄的践踏。
黄忠眼看追不上,摘弓搭箭,箭发连珠,转眼间射光了箭壶里的二十只箭,箭无虚发,二十名鲜卑人栽下马背,命归黄泉。其他骑兵没有这样的本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卑人逃走。
水沟里的小男孩已经奄奄一息了,刘麒没有追鲜卑人,他还没有黄忠那样的骑射本领,只能赶到水沟里查看小男孩的情况。小男孩身体多处擦伤,脖颈处勒伤最为严重,已经不能说话了。这又是一个满村被屠,亲人离世的苦命孤儿,刘麒怎能见死不救。把他也带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终于平安的到达了幽州刺史治所蓟县。这期间三个男孩相继清醒过来,死过一次的他们都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到刘麒的手里,经询问,三人分别是张合、高览都是冀州本地人,鞠义凉州人,今年随父母来冀州讨生活。从鲜卑人手里救下的小孩暂时口不能言,但是写的一手好字,原来他叫田丰,已经十三岁了。因为缺乏运动,加上营养不良,所以显得娇小一些。现在四人都成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