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童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站在大厅内候着童忠卿。
童忠卿从书房走出来,见这个陌生人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凑到跟前问:“请问,这位先生,你要找谁?”
“童大人,我是青云楼的梅掌柜,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必须要将一些话说出口,所以冒犯进了贵府找你谈谈。”
“什么事?”童忠卿觉着诧异,他与梅掌柜并无深交,何来话谈。
“我来劝杨管家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杨管家在你那做生意啦?”童忠卿一脸惊讶,听这梅掌柜做的生意是歪门邪道,一边以酒楼为幌子一边纵容商贩官僚勾结做些黑生意,他怎都不会与他这种人交往。若是杨管家参与这样的黑买卖,他绝不姑息,一定将杨管家好好整治。
“杨管家跟做私盐买卖的阿刀有来往,我最近才知道阿刀是做这买卖的,所以赶紧到府上通报一声。童大人你官大又不缺钱,所以这样的生意最好还是不要让杨管家做,若是查出来你这声誉可是要受到影响的。”梅掌柜一副关心的样子。
童忠卿听了这话怒火冒冒,立即朝身旁的小厮喊道:“去,将杨管家喊到我这里来!”小厮望着童忠卿阴沉的脸色,拔腿就朝大厅外面跑去。
不一会儿,杨管家小路小跑到了大厅,而秦氏带着一对宝贝女儿也跟了过来,秋娘不知从谁那听到了消息,前往香桂院叫上童羽,这一家子的人不约而同地全聚到了大厅。
童忠卿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望着一家人全到了,正好省得去叫。他要看看杨管家在外进行禁令私盐交易的事有没有其余人参与,一个管家有这么大的胆量定有幕后人指使。
杨管家瞧见梅掌柜,眉头皱了皱,两人目光交汇,杨管家冷冽的目光警告梅掌柜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梅掌柜嗤嗤一笑,扬起脑袋望着大厅后缓步走进门的童羽,脸上露出一副信守承诺的微笑,这一细微动作被杨管家窥见,心里顿时感觉不妙。
难道杨管家和大小姐私底下有什么交情?他们认识他怎不知道……无数问题在杨管家脑子里飞蹿,现在的他该怎么办?
杨管家随即朝秦氏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秦氏正襟危坐,看都没有看杨管家一眼。
“杨管家,你知道站在我旁边的这个人是谁吗?”童忠卿压抑着内心的怒火问。
“老爷,我知道。”杨管家低下脑袋。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若想顺利走出童府,今日就当着一大家子将你干的好事统统说出来!”
杨管家听童仲卿将这话说出口,意识到梅掌柜将他与阿刀做的黑买卖给揭发了,这私盐交易是大梁国明令禁止的,他逾越律法去做该上断头台。一想到脑袋将要不保,他啊的一声跪到地上。
“老爷,小人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去青云楼是经人介绍的,说那里进行私盐交易的基本都大发了。近来小人出门收租,哪知这一年风不调雨不顺,佃户的庄稼入仓少,山民的山林遭到内涝,基本没有什么收入。这童府一大家子都要养活,要吃得好用得好光靠老爷的俸禄只能支付这一宅子的租费,哪还能养活一家老小。所以我……”杨管家说着,眼泪水滚滚,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童府,如今受到老爷训问实在委屈至极。
童忠卿气得说不出话,想想自己的俸禄确实不够一大家子用,心底有些郁闷。
童羽见父亲不说话,站到杨管家的身侧,冷笑一声,“父亲,你觉着杨管家是为童府好吗?他一副老奴忠心耿耿的样子,实际却是揣奸把猾,干了些有栓童府脸面的事。杨管家你说出门没有收到多少租,但为何有银两去豪胜赌庄押注,而且一押都是上千两,你可真阔绰大方!”
杨管家见自己任劳任怨的忠厚模样被童羽毫不留情地撕下,顿时急得伸手指向童羽,“大小姐,你不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老奴,老奴出门收租打理童府的家产,哪有过多时间前往豪胜赌庄?”
秦氏没有料到童羽会将她给杨管家银两去豪胜赌庄下注的事情抖出来,心里乱乱的,猜想童羽为何会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老爷,杨管家为人你不是不知道,他做任何事都为一家子好,我看大小姐是不是看错人啦?豪胜赌庄是京城权贵们该去的,一个小小管家哪有本事去这种地方。大小姐,你是哪只眼看到杨管家去的?莫非大小姐嗜赌,去过豪胜赌庄?”
秦氏的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童羽的身上,心底暗暗思忖,这大小姐怎会清楚杨管家在外的一举一动。一个大家闺秀应该遵从女戒女规,不该出府招惹生事才对。
阿奴见童羽成了众矢之的,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好。
童羽笑而不语,朝大厅门外望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门外,有人慢悠悠地跨过门槛走进来,原来是令狐莲和兰凌,兰凌走到杨管家跟前,笑着说道:“杨管家,这几日怎不见你去豪胜赌庄?你不去,我那庄子都没人气了。”
兰凌一身紫衣,手中白色帛扇轻摆,一副潇洒如斯的感觉,让大厅女子们不由得望得痴醉。一旁的令狐莲寻着童羽的身影扫向人群,见着童羽投去一个微笑,童羽没有料到令狐莲会和皇七子兰凌同来府上,也没有想到这两人关系一般,朝他颌首点头,带着几分笑意,感谢他中秋夜赏的冷月剑。一直想着法子将这个特大的人情还回去,也不知送什么心意才配得上冷月剑的价值,如今只能多给些笑,某日若有机会定寻个合适的还回去。
童忠卿有些疑惑,连忙起身走到熟悉的令狐莲身侧,看着兰凌问道:“这位是?”
令狐莲作揖,笑着说道:“这位是兰公子,北萧国的皇七子。”
童忠卿怔了怔,知道北萧国近来国力雄厚,兵马强壮,将多年困扰边境的北方民族溯和狄两族驱赶千里之外,实战能力不同昔日,对于这个千乘之国,大梁国一向敬畏。派往大梁国的皇七子虽说是质子,但权臣都不会故意刁难,生怕惹质子不高兴伤了两国和气。
“没想到皇七子光临,多有担待。”
“童尚书,我习惯别人称呼我兰公子,你们家这位管家不一般,在我豪胜堵庄次次赢得押注,今日我特地拜访拜访他,想请教他手法为何那么高明?”兰凌说话的当儿,眼神快速在大厅内瞄过,目光所到之处,女子们无不脸颊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