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的日子过的很平凡,秦允凡的日子更是平凡,自从偷偷去了一趟黑龙堡,他就疯狂的喜欢上了锻造,更确切的说,是喜欢上了锻造的感觉,手持小石锤,那一块块黑铁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锻造材料,而是一种生命,每一块黑铁都有不同的情绪,而锻造就是用锻造锤完成和金属的沟通,现在他锻造水每天都有提升,已经能比较容易的锻造出优良黑铁了,当然,这些在狗熊的要求下,依旧对村里人保密。
锤石铁匠铺,秦允凡挥汗如雨,手持的还是那种制式大铁锤,”嘭,嘭”的声音从他的锻造台上面发出来,声音低沉而均匀,锤石铁匠铺的锻造属于师父领进门,锻造靠自己,只有在关键时候才会过来提点一番,估摸着时间,带秦允凡的师父过会儿就会观看他的进展,然后做出评价与修正,最后交到村里评判学徒合格与否。
“二哈,你停一下。”秦允凡的锻造台旁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秦允凡收身立锤,正是他的入门师父,吴青松,山里人文化少,起名字很简单,同时希望孩子能健康成长,多半还会取个贱名,这吴青松的小名便叫吴狗子,不过这小名除了他爹娘,他可不许其他人叫。
“好的,师父。”秦允凡高兴应声道,对于吴青松,秦允凡还是很喜欢的。
“臭小子,这里又没人,还叫师父?”吴青松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允凡,他去年从铁匠铺毕业,长秦允凡三岁,今年整十八,因为没人愿意带秦允凡这个傻子,他也不太受铁匠铺的老师傅待见,便成了秦允凡的入门师父,或许是都被欺负的原因,吴青松是除了小琴以外另一个对秦允凡不错的人,没人的时候,都管他叫吴大哥。
“是的,吴大哥”秦允凡很高兴的问道,“你好久没来指点过我了,今天总算来了。”
“别提了,还不是耀石他们诬告你的事,他们说你偷懒,分明自己偷懒,然后看见你累的睡着了,又是个傻子,才诬赖你,额,不好意思,二哈,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说你是傻子,是他们那么说。”
“没事,吴大哥,我不在意的。”秦允凡满不在乎的说道,可真的满不在乎吗?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后来呢?”
“后来,嘿,说着我就来气,那些老东西死不承认,说事实摆在眼前,偷懒的就是你,我不就和他们急眼了吗,我把你以前锻造的一块高级黑铁拿给他们看,他们还非说我包庇你,谁还能比我清楚他们的天赋,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群老家伙怕我们年轻一代影响他们的地位和利益,这才处处打压我们。”吴青松生气道。铁匠铺是锤石村的主要收入来源,这里面的水可不浅,当然,秦允凡可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哈哈,没事,吴大哥,村长不是还给了我二两野猪肉吗?村长是个好人,他会理解我的。”秦允凡道。
“哼,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事估计背后就有他的影子。”吴青松不满道。
“吴大哥,”秦允凡轻喝了一声,“不可胡说,你不是还要指点我锻造吗?”
吴青松这才想起这是村长的地盘,不可造次,便道,“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你开始吧。”
“是,吴师父。”秦允凡微笑道,旋即闭上双眼,开始凝神,这是三十六式基础锤法上说的,锻造必须要静心凝神,若是心有杂念,则不仅会影响道自己的发挥,更严重的会在锻造过程中伤到自己的心神。
“好!”吴青松心中暗赞一声,“平心静气,不急不躁,别看二哈是个傻子,可是在锻造这块可真是块璞玉,可惜如此被打压,注定会埋没在这村子里,唉。”
调息完毕,秦允凡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凝实沉稳,他发现自己按着这三十六式基础锤法锻造,不仅更顺畅,而且身体里似乎会有一股清凉的气流流转,非常舒服,“喝”秦允凡轻喝一声,铁锤高举,当铁锤升到顶处时,轰然砸落,这是他原先最熟悉的锻造方法,他现在更多的是用三十六式基础锤法的方法锻造,再看原先的锤法时,便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惜,狗熊不让随便用。
“嘭”低沉的声音响起,黑铁反弹,秦允凡顺势发力而起,衔接如行云流水,吴青松也是优秀学徒毕业,他心中惊讶,便是自己怕最多也只能做到这种水准了吧,但是他的惊讶才刚刚开始,这种锤法首先要求臂力,吴青松的臂力是四百斤左右,准确的数字是左臂三百八十四,右臂四百一十四,他最多可以连续锻造八十五次,而锻造出来的黑铁多为高级黑铁,有一定几率可以锻造出巅峰黑铁,其次是发力,这种锤法发力是从腰带动肩,再带动手臂,但是吴青松有注意到,秦允凡有一个轻微的小动作,那就是脚底,“莫非这家伙脚底也在发力?糊涂!”
“嘭”,再吴青松思索时,已经是第十锤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吴青松疑惑,脚底发力的缘故吗?糊涂!糊涂!!!这样会破坏这千百年来总结出来的身体平衡的,力量虽然更大了,但是身体负荷也相应增加了,锻造速度虽然快,但是效果不一定好,甚至更差,这如果锻造出“一般”水准的黑铁就算好的了,锻造出高级黑铁?不,不可能!不能只追求速度,看来自己待会儿要好好说说他了,一定要纠正过来!
“二十锤了已经。”
“嘭”
“第二十八锤,他的极限应该在七十锤。”
“嘭”
“六十五锤,快到极限了。”
……
“七十八锤了,他怎么还能坚持,莫非是在硬撑,在演戏?”
“不,不,不可能,八十八锤,看他的样子还很轻松,这没道理呀。”
……
吴青松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眼白出已经出现了血丝,他现在感觉像是在做梦,生怕一旦闭眼,这个梦就会醒来,秦允凡的锻造已经完全打破了他的认知,都已经九十五锤了,丝毫不显疲态不说,锻造的黑铁光泽和形状都已经达到了高级黑铁的地步,甚至还在不断攀升,难得能锻造出巅峰黑铁不成?
就在秦允凡锻造的酣畅淋漓之时,吴青松聚精会神观看之际,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溜进来一个人影,那道身影仿佛鬼魅一般无声无息。
“小琴在村口被耀石欺负,速去搭救。”一道声音传入秦允凡耳朵里,声音嘶哑,模糊难辨,但秦允凡听闻此言,波澜不惊的心态瞬间打破,要知道,在锻造时候被打破心境是极度危险的事,果然,锤到高出的秦允凡身形一顿,气息紊乱,腰部尚未发力而手臂已经送出,这要是一锤砸下,他的双臂可能都会毁掉!
“怎么了?”吴青松也看出有些不对,但是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秦允凡给了他太多惊讶,他完全看不清秦允凡的用意,“难道又是奇招?”他不禁心想。
还好,危急之际,秦允凡忽然想起三十六式基础锤法里的一式“绝处逢生,凭空借力”,只见他一咬牙,铁锤依旧下落,甚至更快,但是方向却不是对着锻造台的,而是地面,就当快要落地之时,他的手臂送出一股拉扯之力,同时右脚向后踏了一步,交错间,峰回路转,锤回空中,接着他脚底发力,带动腰部,腰带肩,肩带臂,锤头便带着呼啸声砸落在黑铁之上。
“当”黑铁发出一阵愉快的清吟,锻造成!
“第一百锤!”秦允凡愣在原地,醒转时已无秦允凡身影,只有一把制式铁锤,跌落在地,角落里,露出一张阴沉的老脸,赫然便是——铁师傅!
十万大山,地势辽阔,虽危机四伏,却不总是所有地方都那么危险,比如锤石村附近便有一座小山,山小林疏,藏不住大型的野兽,就算有,也不过是些山鸡野兔,最多还有几条毒蛇,小心些倒也能避开,但这座山却是村里的宝山,因为山里盛产药材,特别是些简单的疗伤药,村里人无论锻铁还是跌打损伤,几乎都会到这里寻找药材,传说里面甚至还有灵药的存在。
而此刻,在小山之下却是有一些人影,其中一道人影高六尺、宽也六尺,圆圆滚滚的,赫然便是锤石村的小霸王耀石,而在他的周围则是经常和他一道的那些学徒。
目光越过人墙,一道瘦弱娇小的身影在里面瑟瑟发抖,像只掉入陷阱的小野兽,可怜而无助。
“这株药材是我找到的,你们,你们不能硬抢,而且这就是一棵普通的药材。”声音细柔,赫然便是小琴,她清秀的小脸上尽显柔弱,性子温柔的她不擅长与人争斗,要换作平时,她早就把手里的药材给了他们,自己跑到没人的角落偷偷的啜泣几声就算过去了,但是这次,她不禁攥紧了手心里的东西,锤石大会在即,那是她辛苦找来,打算给秦允凡的。
“呵呵,小琴,我可是进过城里学武堂的,不会连一株百年人参都认不出来吧?”肥胖的耀石戏谑的看着面前的可人,只见她身着淡绿色布衫,柳眉弯弯,肌肤如雪,吹弹可破,这个年纪竟然已出落的如此水灵,只可惜洁白皓腕前的手指处有一些粗糙,不过一双大大的眼眸里泪光点点,看上去分外惹人爱怜。
“这,这不是。”小琴闻言,小手急忙把百年人参放在了背后,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戒备,但这更让耀石确认了那是百年人参,也坚定了得到它的愿望,这对自己的修炼可是大有好处呀,就是学武堂里的师兄也没待遇享用的,自己若是用了,达到七阶学徒那肯定是铁板钉钉的事,可这妮子,这次为什么这么倔呢,这可不符合她那柔弱的性格呀?
“小琴妹妹,我劝你还是给耀石哥吧,这可是一株灵药,给你你也用不了呀,而且耀石哥可是我们村子里的绝顶天才,你给了他,我们村子的力量又增强了一分呀。”耀石闻言,面露得意,十六岁的六阶学徒,足以媲美当年的锤石村长!这些小弟还真会拍马屁。
“是啊,到时候算工分分粮食,你贡献出来,这样你们娘儿俩也可以分到不少粮食了。”
“更何况,谁不知道咱们英俊的耀石哥对你有意,呵呵,这般郎才女貌,以后真成了好事,到时候你也不会吃亏呀,大家说是不是呀?”
“是啊,哈哈……。”
那些学徒用尽各种手段,不过还是尽可能用哄骗为主,比如工分,就是贡献,村里人依据对村子贡献大小来换取工分,从而每月换取口粮和日用品,因为小琴家是孤儿寡母,所以贡献不多,分到的粮食也是极少,但是小琴依旧不为所动。
这就磨光了耀石为数不多的耐性,他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得不到,别说一株灵草,就是连进学武堂的资格都能从那个倒霉的吴狗子那里强行弄来,这个女人居然敢违背自己!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到底给还是不给?”耀石肉滚滚的难看身体逼进一步,面露狰狞黄牙,恶狠狠的道。
“快给了吧,耀石哥生气了。”
“趁着耀石哥喜欢你,你赶紧给了,再说几句好话,他就会放过你的。”
“对呀,不然除了你,还有你娘和那个傻子,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你难道想拖累你娘吗?”
那些小弟看见耀石生气,也跟着七言八语的闹起来,同时逼近小琴,看模样,小琴要是再拒绝,那他们就会硬抢了,反正他们也不怕,到时候闹起来就说这百年人参是他们找到的,反正药材到手,小琴也没有证据。
“会连累允凡哥还有娘吗?”小琴有些迷惘,她从一出生,爹就去世了,接着娘也哭瞎了眼睛,稍大一些就和瞎眼的娘没日没夜的做些缝补工作,赚取工分,可即使这样,分到的粮食也不够吃的,还经常被分粮的瘦老头克扣一些,所以她从小就十分瘦弱。她从不和人争斗,因为她很聪明,知道得罪不起村里的任何一个人,这样一直过了五年,直到十年前,秦允凡出现了,是个傻傻的家伙,村里人叫他秦允凡,他帮她扛粮食,提水,劈柴,对了,还把他的粮食分给她,她记得娘说:”做人要知足,要懂得回报,你爹虽然死了,但是娘不后悔嫁给他,他是个好人。”那晚,听完娘的一番话,她就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那个傻傻的秦允凡,那个允凡哥了。
“可是,要为他做一点点小事就真的那么难吗?我真的好想好想帮到他,难道这也不被允许吗?不,我不给,打死我也要把这株灵药留给允凡哥哥!”一贯柔弱的她第一次坚强的想到。
“好,果然是瞎眼婆娘生下来的贱骨头,给我打,把那株灵药给我抢过来!”肥胖耀石肥肉一甩,呲牙咧嘴的大吼道。
众小弟闻言,挥手拍掌,或抓或擒,就要扑上去,小琴浑身颤抖,紧闭双眸,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拳打脚踢的场景,但是她不后悔,“为了允凡哥。”她攥紧灵药,小小身子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瑟瑟发抖。
“滚!”就在那些人的手或拳即将碰到小琴身上时,猛然间响起一声大喝,犹如平地惊雷,众人心中一震,动作稍缓,只见一道人影,速度快的出奇,像一只大鸟,又像一头铁牛,横冲直撞,沉闷的肉体接触之声轰然响起,毫无防备的肥胖耀石仿佛被一座大山撞到,庞大的身躯竟然飞了起来,但是紧接着就是肉体与地面的紧密接触。
“嘭”众学徒不知发生了何事,回头看时,只见他们学徒六阶的耀石哥竟然倒地不起,而另外一边的小琴面前则站着一个七尺的汉子,那不是村子人人口中的秦允凡还能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