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言谦结束锻炼之后，就到淋浴房冲了个澡，他对临海市不熟，这家体育馆的传单在街上撒到了他手里，地方很近，他就顺势过来办了张卡。

他的身手或许比不上专业的人，但身体素质绝对很过关，健身这种事二十岁以后更是天天都不能少。

卢言谦换了身衣服就在体育馆里走动，纯粹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他喜欢的滑翔项目。

这家体育馆号称全市最大，宣传册上写的能跟马拉卡纳体育场并肩，可就卢言谦的感受来说，山寨都山寨的很没有诚意。

走了半天，滑翔项目没有找到，卢言谦忽然看到了一间玻璃练习室的一道人影。

苏小艾正专心致志地在台上打拳，一边回头看着底下那群还不知断没断奶的小学员，虽然小学员的神色个顶个的都紧张认真，可奶娃娃还是奶娃娃，苏小艾那一身劲头，好像她是在给世界冠军上课。

卢言谦实在没办法让自己再迈开步伐，就定在练习室的外面望着。

苏小艾演示认真，那群孩子学的东倒西歪，但苏小艾一点也没有敷衍，一招一式仍是照着标准范本一样毫无差错。

这真是一个好老师，遇到了一群最糟糕的学生。

卢言谦忍不住在心里品评。

苏小艾这时终于停了下来，拍了两下手对那群气喘吁吁的奶娃娃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休息！”

顿时欢呼声音快要震塌了练习室，到底是小孩子，指望他们对一件事多执着，根本就不可能。

在他们脑海里，只有玩耍这件事是亘古不忘的。

苏小艾转过身去拿角落里的背包，一抬头，看见了正站在外面的卢言谦。

她顿了顿，这时，卢言谦见她终于发现自己，不由嘴角一勾。

这笑容让苏小艾回过神，她继续低头整理了自己的背包，然后放到肩头，打开练习室的门走了出来。

“苏小姐，你可真是多才多艺。”卢言谦由衷地说着。

苏小艾对于和卢言谦“偶遇”这种事已经免疫了，她说道：“这里是儿童区，怎么卢先生也来么？”

这次卢言谦还真是被冤枉的可以，不过他微笑着，保持风度：“我对这体育馆也不熟。”

他还非加个“也”字，苏小艾转过身，准备下班离开，但她还没走多远，就被迎面而来的经理拖着：“来，你先去照个相，我回头让人给你准备几身练功服，哦对了，我们体育馆合同最低签半年，半年之内不能去别的体育馆任教，你有问题吗？”

苏小艾没有问题，于是经理更高兴了，这时卢言谦说道：“苏小姐以后要在这里长期任教吗？”

苏小艾看了他一眼，这个拿走了赏金的衣冠禽兽怕是不明白按月领工资是多么痛的体验，她直接跟着经理去了办公室。

合同签好，一切拍板，非常完美。

苏小艾离开体育馆之后，果然看见卢言谦靠在他那辆“借来”的车子上，看到苏小艾从车棚里推出了一辆电动自行车，还品评了一句：“苏小姐这么快就买新车了。”

看起来苏小艾的经济状况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糟糕，而且，不等着别人赔她一辆“昌宏”牌自行车了吗？

体育馆道路很宽，卢言谦开着车子在后面跟着，看到苏小艾削瘦的身形挺得笔直，显然是长期形成的习惯，完全没有时下年轻人那种总盯着手机和电脑，遗留下来的勾肩驼背。

卢言谦觉得更有意思了，苏小艾转身将车子拐进了一个巷子，直接刹车，回过头来看着卢言谦：“你到底想干什么？”

卢言谦眼眸动了动，笑道：“我只是跟苏小姐顺路。”

哪有那么多顺路。

苏小艾盯着他：“卢先生每天很闲么？”也对，不闲的人哪有时间工作日在体育馆泡着。既然他不是临海市人，案子破了怎么还不走。

卢言谦扶着方向盘笑的极有风度，实际在苏小艾眼里活像朵狗尾巴花。他说着：“能跟苏小姐偶遇，我也很意外。”

苏小艾说道：“如果卢先生指的偶遇是你开着车跟在我后面，那这种偶遇还是算了。”

听着苏小艾咬牙切齿，卢言谦又笑了，正如他说的，这位苏小姐的正义感还真容易被激发。

“再见。”不等卢言谦再说什么，苏小艾已经上了车子，一溜烟窜进了巷子。

小巷子里面卢言谦的车自然开不进去，他微微笑了笑，盯着巷子深处意味深长。

开车回去的时候，卢言谦开了导航，说起来这体育馆的路连他都不熟悉，同样是第一次找过来的苏小艾，倒好像连巷子在哪里都极为的清楚。

——

苏小艾“甩”了卢言谦，骑着车子有意无意在街上绕了一会，见没有人跟着，才放心往家里行驶。

真不知道那个姓卢的是八字不合还是怎么，而且苏小艾总觉得这个人有些深藏不露。

看不透的人，尽量远离，这是苏小艾的人生信条。

人生苦短，何必跟浪费脑细胞的人在一起。

苏小艾心情愉快地回了家，工作找到了工资就不用愁了，她奢侈地给自己打了个鸡蛋煮了碗面，哼着歌吃了一碗。等消化之后又在沙发上练了一会形体，打了一套拳，冲了个澡就美美睡觉去了。

苏小艾这一觉却没有睡好。

就好像电影里的黑影憧憧，她挂在墙上的壁画半夜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有一个砸在她的床上把她惊醒，她一下子坐起来，才意识到刚才那些张牙舞爪都是在梦里。

她住的这个是老小区，各种设施都很不完善，窗体老化遇上大风就扛不住，她睡觉前明明锁上了窗户，现在却不如不锁，因为本来锈蚀的锁已经被大风彻底掀飞，窗户更是惨烈的来回拍打窗框，有一扇支撑不住已经碎了。

看着一地玻璃渣，苏小艾觉得现实跟她刚才的梦里比也不遑多让，狂风带着暴雨，冻得她透心凉爽。

去卫生间找了个拖把，好不容易把窗户给拉上，苏小艾拿起电话颤颤巍巍打给物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