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这王泊秋与陆照然交手,不过短短半刻间,陆照然几度出手,变招到破招,再到击溃王泊秋,看起来轻松无比,均是心中一震。谢星却思索着陆照然这几招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看见过,猛地想起,陆照然先前一手焰剑诀,不正是之前那白郦军监法使许恪阻拦黑衣人的招式吗?而那苍龙啸,又与前段时间长雪街上褚耀夔的音杀有几分相似,心里想的便是:这陆大哥竟如此杂学,却招招炉火纯青,当真是高手。
陆照然微微低头,看着王泊秋道:“你不是我对手,走罢!”
王泊秋右手扶地站了起来,直直看着陆照然,却问道:“方才魅像照心,你眼中出现的却是一老人,你是他什么人?”
一旁的苏枔跟易翎对视一眼,苏枔轻声向谢星解释道:“那必定是陆大哥的爷爷了,陆光。”
陆照然闻言眉头一皱,却不说话,脸上表情仿佛在说,与你何干?
那王泊秋却收起黑剑,急急道:“你心中那老人的幻象,如果我没看错,就是当年肃匡军中的长先生,陆光了。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陆照然看着王泊秋语气急切,好似在确认什么,他自己本身也是个淡然的人,便回答道:“那是我祖父。”
没想到的是王泊秋听到这话,却一拍大腿,情绪激动道:“那你我打架,就是个误会啊!”
陆照然疑惑地看了王泊秋一眼,王泊秋开口道:“我是百城部的,炀首城城主王泊秋。百城部七十九城中,长先生陆光的画像均有悬挂,一些商贩家中甚至不供奉长生天,而是供奉陆光先生。当年听说陆光先生嫡孙过得孤苦,我们还打算去接他来百城部,没想到今日终于得见。”
陆照然倒是没想到会遇见百城部的人,刚想说话,余光却看见了一脸痛苦的王自良,眉头一皱,对着王泊秋摆了摆手,示意待会再说。快步走到王自良身边,轻轻抱起王自良那断臂,细细打量着王自良肩膀的断口,道:“还能接。”
刚说罢,对着苏枔道:“枔儿过来。”苏枔闻言忙走了过去,而易翎也让谢星搀扶着自己过去。
此时王世逢已缓缓转醒,听得陆照然说还能接上,不顾一身酸痛,一瘸一拐也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聚到陆照然身边,苏枔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物件给他,一看却是一个小布裹,翻开一看,两排金针并列。陆照然只看了一眼,便抽出几根金针,快速地在王自良肩膀处扎上几针,同时从怀中摸出几个小瓶子,取出其中一个,众人便闻到一阵苦涩的草药味。
陆照然将药瓶对着王自良的断臂断裂处撒上,众人便看见那断臂上众多血管、经脉纷纷涌出血来,一时间竟有些渗人。接着陆照然又拧开一个瓶子,将品牌轻轻靠近断臂,众人只看见那瓷白瓶子中快速地爬出了好几只古怪的虫子,那虫子遍体通黑,头上有一对小小的敖角,身形狭长,腹下竟有十只足在移动,看起来颇为诡异。只见那几只虫子爬到王自良断臂上,如同见到食物一般,快速动了起来,一对敖角顶在身前,不住地吃着什么。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画面,王世逢更是脸色一变,道:“这是干什么?你莫不是要害我兄弟不成?”
陆照然凝神观望没有答话,倒是那王自良咬着牙道:“我信他。”
接着陆照然又打开第三个瓶子,同时取出一根金针,将金针插入瓶子又取出来,好像在蘸着什么,那金针顿时变黑。陆照然对着王世逢道:“托着。”让王世逢帮忙托着王自良的断臂,而自己右手飞速闪动,径直向断臂扎去。陆照然又等待了数息,接着调动气海,一股气力从气海处被牵引至手上,陆照然将手拍在断臂的肘部,另一只手托着断臂,缓缓接到王自良肩膀处。
那断臂跟肩膀的接口处依旧能看到深深的裂缝断口,却见陆照然让王世逢托着这个角度不要动,自己左手抽空取出第一个药瓶,将药粉沿着伤口裂痕撒上一圈。接着陆照然吩咐王世逢和一个白郦军士兵梁括两人固定好断臂,自己又取出数根金针,在王自良断臂上、肩膀上扎入,有如针灸一般。做完这些,陆照然再度取出一根金针,但这根金针很小很细,而且针后还连接着一道看不清楚长度的细丝。陆照然气海翻转,右手掌心竟升腾起一阵雾气,而他便将手扶过金针与细丝,接着开始缝合伤口。
缝合的过程辛苦而漫长,众人只看见陆照然额头上流下不少汗水,苏枔忙取出一块小手帕帮陆照然擦汗。待过了半个多时辰,陆照然将伤口缝合好之后,才道:“现在只是表皮处接上了,内部的经脉、血管等等都还在复原。”
陆照然于是取出了第四个瓶子,小心翼翼地将瓶子靠近王自良断臂的裂痕处,接着缓缓打开瓶子,众人只见一阵粉色的雾气升腾起来,一升到那裂痕出,便猛然四散开去,仿佛雾气进入了王自良。而此时王自良忽然脸色一变,咬紧牙关,汗水不住地从额头上滴落,胸口不断起伏,好像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陆照然看到王自良这样,才呼了一口气,道:“这样就好了,接着就等就好。你们都去歇息会吧,我来守着他就可以。”
众人却不肯离开,纷纷围在身边。王世逢更是瞪着眼道:“这是什么仙术,这就能接上了?”
陆照然笑了笑,而一边的谢星忽然想了起来,自己似乎在哪本古籍上看见过,于是开口道:“陆大哥,这是不是南疆秘术?”
陆照然微微点头,谢星这才恍然大悟,众人见状纷纷追问起来。谢星便替陆照然回答道:“南疆位于青澜国往西,其气候、地理均与中土大有不同。南疆疆域广阔无际,中部有一道大天堑横断,横断的西面是无数雪山冰谷,横断的东面却是无数林木,而且这里的林木跟北地秀林又是完全不同的。南疆的密林潮湿闷热,滋养了无数生物,而其中又以各种虫子最为横行霸道。
因此南疆东部便出现了一种天下闻名的东西,那便是蛊虫。陆大哥方才第二个瓶子中那几只古怪的虫子,想必就是蛊的一种。但是比蛊更为厉害的还有一种,便是微虫。那是小到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生物,但其威力也最为厉害。比如我小时候,师傅便告诉我,南疆人不尚武,其气海修为往往不高,但是人人身上带着无数蛊虫与微虫,那些古怪生物一两只便足以杀死一个人。”
王世逢听到这里,脸色一变,看着王自良。谢星看见王世逢的表情,心下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开口道:“但南疆蛊虫与微虫却也并非都是杀人之物,也有一些用于救人的。陆大哥这两瓶蛊虫与微虫,如果我以前看的书不错的话。那第一瓶的蛊虫应该是续弦虫,方才陆大哥倒上的药粉应该是一种刺激物。刺激续弦虫食用,从而消化其自身,排泄出一种特有的粘合物,因此才能够将王大哥的手臂接上。而刚刚第四个瓶子中那雾气,肯定是微虫了,状如雾,色为粉,最喜血。应该是血螟,这种血螟最喜欢饮人血,但续弦虫也是其食物。而且血螟的血是世间最为神奇的,能够消融于所有生物的经脉中,从而再度造血。我想陆大哥后放的血螟,应该便是依靠续弦虫为食物,从而在充分食物的前提下,快速分解内部,消融于王大哥那快凝固的血管中,通过造血,重新接上经脉。陆大哥你这一手,当真是神鬼之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