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恩澈握着拳头,青筋在手背上突突的跳动,母亲的这道眼神,这些话语,都是一把一把利刃,猛地割过自己的心底。
再看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影霏,她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声响,苏恩澈在痛苦不堪中,还有隐约的恐惧感浮出。他宁可现在她能抓着自己的脖领子狠狠地骂自己,打自己,也不愿看见她这精神恍惚的模样。
急救室的门开了,叶锡爵走出来,影霏总算有了动静,起身到他面前,满眼期待的目光。
然而,叶锡爵眼中却尽是伤感和失落,很显然,他带来的不是好的消息:“这孩子的左耳,可能再也听不见了。”
沉默。
良久的沉默降临于此。
影霁担心妹妹,伸手扶住她。
……
苏恩澈在医院门口遇见了叶锡爵,不难看出他是在特意等自己的。听见脚步声,叶锡爵回过身来。
苏恩澈问他:“你不该在里面照顾那个孩子吗?”
“有话对你说。”叶锡爵回答得很冷淡,苏恩澈的心口不禁掠过一丝凉意。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啊!
“说吧。”苏恩澈也同样冷淡。
叶锡爵走近了些他,突然唇角勾起一丝弧度,语带嘲讽地说:“你现在应该清楚了,你并不适合最这样有爱心的工作,会让人觉得有违和感。就连你母亲,也是这样觉得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恩澈难解其意,只是觉得他的语气他的话语让自己怒火蹿升。
叶锡爵说得清楚些,“我想说,乖乖地待在tr当你的黑客,别再出现在这里了!”
苏恩澈的手指咯咯作响,他听得出来,叶锡爵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担心那群孩子,还是担心影霏呢?”
尽管自己已经很努力克制,但现在看来,还是没有逃过叶锡爵的眼睛,但是就算如此,他有必要把自己赶出育幼院吗?他并没有对影霏做什么,也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他就这么紧张?这么不信任自己吗?
“你心中有数!”叶锡爵的双眸更加锋利。
苏恩澈觉得可笑,嘲讽他道:“叶锡爵,你怎么这么没自信心了?”
叶锡爵回答他:“不是我没有自信心,是你太可怕了!”
苏恩澈曾经做过什么事,叶锡爵是一清二楚的,这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现在自己也不忍心真的伤害他去阻止他做什么,只有让他离影霏离自己远远的了。
苏恩澈握住了拳头,眼底仍然是一缕又一缕的悲凉,他很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但是没法逃避,“所以呢?你就陷害我给孩子们吃安眠药吗?”
叶锡爵却告诉了他更残忍的话:“不是陷害,是揭发!会害人的,只有你!苏恩澈,你害我今天发狂,差点伤了影霏,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苏恩澈恍如又被打了一耳光,整个脑子都懵了,简直难以置信听到了什么:“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肯定!自从你哥哥死了以后,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再也不能相信!”
“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苏恩澈喃喃自语着,想起刚才自己还这么努力想辩解,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曾想,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心爱的女人,谁都没有信任过自己。
可悲!可笑!
叶锡爵却狠绝到底,既然都已如此,他也不必在顾忌什么,直接把所有话都说出来就好了,“对!从来没有!因为我知道,对你来说,一切感情都是塑料做的!我可害怕极了,害怕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在背后捅我一刀。就像今天晚上一样!”
他也知道这些话很残忍,但这不能怪任何人,都是苏恩澈自找的。
话已将尽,叶锡爵准备回去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还留了一句:“幸好影霏没事,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吸干你的血!”
夜越来越冷,夜风卷起一阵阴霾,沉郁的空气,恍如恶魔扼人喉咙,苏恩澈独自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这是上帝在惩罚我吗?我再也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了……”他告诉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
苏恩澈走在大街上,任由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冬夜的这场雨,很冰,强烈的刺激感仿佛能渗入骨髓,他却感觉身体被火烧过,有什么东西被燃烧殆尽了,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刘海湿哒哒地贴在他的额头,滴落的雨水在他的脸庞滑下,身上很快已经湿透了,冰冷的雨水,像是在一点一点地带走他身体的温度。
终于支撑不住了,苏恩澈看见眼前的光景突然变为了一片漆黑,紧接着便失去意识,再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叶锡爵回到病房内的时候,影霏坐在床边,握着那孩子的手,整个人恍如无神,呆滞得失去了所有灵气。影霁就旁边搂着她的身子,看见他回来,示意他好好安慰影霏,接着便走开了。
影霁拉上白陆离离开了病房,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叶锡爵走到影霏身边,伸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他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颤,于是抱得更紧。
叶锡爵安慰她:“你要勇敢,要坚强,要给他勇气,让这个孩子好好活下去。”
影霏举手,握住在肩头的他的手。
她的手掌也是冰凉的,叶锡爵却感觉到异于自己体温的温度蔓延上来,反手将她的手也紧紧握住。
叶锡爵说:“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现在已经是白天了,黎明的光有些刺眼,苏恩澈半眯了下眼睛,才渐渐看清周围的环境,是自己原住的那栋别墅里的房间,床边的身影也是熟悉的,是白家四小姐,白相宜。
她似乎是一夜没睡,倦容上蕴着沉沉的虚弱感,双目失神,灰洞得可怕,皮肤也是病态的苍白,嘴边残留着一道殷红色。
“你发了一夜的高烧,现在退了。”她恍如将死之人,整个人有气无力,“你要是死了,tr集团的损失可不小。”
白相宜把手中的药放在床头柜上,起身往门外走去,突然传来苏恩澈的质问声,
“你杀了谁?”凭她这状态,苏恩澈已经猜到了,她是受到刺激导致本性大发。
白相宜回答:“我饿了,要了你的几个佣人。”
苏恩澈从床上站起身,走近些她,眸中闪过一道凌厉,“谁允许你杀我的人的!”
白相宜冷笑:“我想杀人,从不经过别人的允许!你们兄弟俩,不也是这样的吗?”
昨天晚上被撕裂了心脏,第二天连她这个“怪物”居然都来嘲弄自己,苏恩澈发誓,自己真的很想往这个女人的脸上来一拳。
“绮儿,对不起……”然而现实却是大相径庭,苏恩澈满怀歉疚地喊了她的另一个名字,对她道。
白相宜什么都没说,苏恩澈再次开口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
白相宜似乎很熟悉这个家的构造和地形,出了苏恩澈的房门后,笃定地往一个方向走去,不远处就有一处电梯,然而就在这时,出现了两个穿黑色西服的佣人。
“江绮思!”
“她不是死了吗?”
两人正在惊惑之中,白相宜拔出枪解决了他们,血液喷涌而出。
她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那汩汩流出的血液令自己抑制不住欲望。
白相宜蹲下身,手指沾了几滴血液……
“快停下来!”白正则惊叫道,过去拉开妹妹。
“干什么?”白相宜狠狠甩开他,指甲上的几滴血液溅落在地上,她的面目狰狞得可怕。
白正则重新抓起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苏恩澈瘫坐在地上,阳光照得他那惨白的脸颊有些透明,他轻轻闭上眼睛,头无力地靠在墙上,想要就此睡去。
“每天晚上给孩子们准备牛奶的都是你,我说孩子们怎么喝完了牛奶就都很早很准时的睡了,就是因为你给他们的牛奶里加了安眠药对不对?!”
“连我这个亲生母亲都这样认为他,你们可想而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马上给我滚回tr集团去!离孩子们远点!再被我看见你在这里,我可不会管白皓司允不允许你死!”
“苏恩澈,你未免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动这样的手!”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动手啊!他就算有问题,到底也只是个弱小的孩子,你一个大人这样打他,你觉得合适吗?”
“我想说,乖乖地待在tr当你的黑客,别再出现在这里了!”
“不是我没有自信心,是你太可怕了!”
“会害人的只有你!苏恩澈,你害我今天发狂,差点伤了影霏,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自从你哥哥死了以后,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再也不能相信!对你来说,一切感情都是塑料做的!我可害怕极了,害怕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在背后捅我一刀。”
“幸好影霏没事,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吸干你的血!”
……
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光,他恍然而笑,叹道:“苏恩澈,你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