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幸运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将军府,将军府西府内一座幽深雅致的小院里,一名身着一袭白色对襟双织暗花轻纱裳,身姿袅娜的女子正慵懒的躺在精致华丽的贵妃榻上,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目光流转,纯洁似水,听到丫鬟跪在地上回报的消息,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又立马隐晦的掩饰了下去。
此女正是谢玥,将军府的二小姐,不过虽然人人称其为二小姐,但是谢玥并非谢府真正的小姐,而是一位远方表亲。
当年,大元朝初立,正是用人之际,谢昭的祖父作为太祖赵元的好友兼臣子,自然是首当其冲。
谢远带着赵元的旨意四处招揽贤才,结交好友,此中就有谢玥的祖父谢霖,谢霖与谢远本是表亲,不过谢远为嫡支,而谢霖为旁支,谢霖此人在兵法方面造诣颇深,不过因为只是旁支的一名庶子,一直因无处施展才干而郁郁不得志。
转眼年近四十却一直没混出个样,恰逢谢远求贤若渴,于是谢霖就找到了谢远,想要某个职位。
谢远生来谨慎,虽说的确是看中谢霖的兵法造诣,却因为谢霖的后宅有所犹疑,原来虽然谢霖此人可用,但是他的妻族和儿子却是极为不争气。
谢霖之妻谢李氏出身平民,妻族的兄弟多是地痞流氓,游手好闲之人,据说此女极为泼悍,所以谢霖多年只得一个儿子,并无庶出,而唯一的嫡子谢达因谢李氏的一味骄纵竟成了混迹街头的小霸王,极好奸淫女色之事,前些日子竟还因强抢民女被告官。
谢远一直觉得,小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即使新朝初见急需人才,但也万不可滥竽充数,所以就婉言拒绝了谢霖。
谢霖不甘心,谢远只好暗示其家之乱,没想到这谢霖也是个心狠的,回去竟是直接休了谢李氏。
后来再来寻谢远,谢远确实十分需要这种军事人才,新朝初立,边境蛮夷和南疆都在虎视眈眈,妄图趁乱分一杯羹,再见谢远休妻作态,不禁松了口,总不能还让人把儿子也扔了吧。
于是谢霖就跟在谢远身边随他四处征战,出谋划策,确实大有作为,谢远也不吝的重用着他,直至在与南疆的一场的激战中,谢霖替谢远挡了一刀,身受重伤,不治而亡,唯一的遗愿就是让谢远照顾好那不成器的儿子谢达。
谢远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就应了下来,回京就将谢达及妻女接到了京城,悉心照顾着,于是这一住就是十年。
谢远虽看不上谢达,但因心中对谢霖的一份愧疚,就没为难他,只是却也威慑着他不能出去胡作非为,而对当时才五岁的谢玥也就是谢达的女儿却是颇为迁就,甚至在府中告诉众人,从此谢玥就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这次谢昭被掠走,谢玥也是吓了一跳,她只知道那人让她把谢昭约到广华寺,然后再找机会支走她的贴身婢女,却没想到那人竟然直接让人劫走了谢昭。
不过她也只是短暂的惊讶后,喜悦就渐渐地盖过了惊讶,早就该这样做了,只是没想到谢昭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据说还是只身一人,这确实超出了她的预测。
谢玥讽刺的笑笑,她这姐姐还真是福大命大,土匪窝中都能逃生,真是枉费她一番算计了,就连那人,竟然都宁愿与她虚与委蛇,就因为她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想到这,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心。
昨日,她带着子苓,子衿下山,看见满地的尸体血迹,还有谢昭留下的帷帽,又听闻谢昭被人掳走的消息大吃一惊,不禁失声痛哭,最后竟然哭晕了过去。
后来一直到回到府中她也未曾醒过来,众人只当她悲伤担心过度,再加上一时众人都慌乱的寻找谢昭,无暇他顾,就让大夫送她回了西府,好好将养着。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地就去了凌云堂,不顾丫鬟婆子的阻拦,生生的跪在了堂前,并要以死谢罪,她知道谢远这人素来谨慎,未必不会猜到她的身上,于是早早地做出了一番姿态,打消了谢远的念头。
谢远实在没心思管谢玥了,见她刚醒拖着孱弱的身体跪在堂前,清晨露重,他想着谢玥素来善良单纯,没什么心思,又孝顺恭敬,与昭昭相处的也不错,有可能只是一场意外吧,亦或者是他的某些政敌携仇报复,心烦意乱,就招招手让她回去休息了,阻止了她要出去寻找谢昭的举动。
这边,谢昭扑在母亲的怀里大哭一场后,顿觉浑身轻松,幸好,一切悲剧都没发生,幸好,她还来得及改变一切。
既然她回来了,那么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有些账,她会慢慢的一笔一笔不落下的与他们算,一个也跑不了,还有那些她辜负的人,她会用一生去偿还。
谢昭想明白了,这一生她不是为自己而活,她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将亲人护于身后,将仇人手刃刀下。
谢玥,就先让她再蹦跶几天,等她摧毁了黑鹰山再来找她算账,不急,不急。
谢铮见女儿心情差不多已经平复,却又怕她不愿回想被劫的事,小心翼翼的问:“昭昭,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下怎么会有劫匪敢劫将军府的马车,还有,你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能告诉爹吗?”
谢昭自然看见了父亲脸上透露的小心与关怀,她微笑着说:“爹,我没事了,我是被黑鹰山的土匪劫走的,要不是中了他们的迷药,我也不会弄得那么狼狈,我趁他们驾车时从后面跑了,后来是萧璟萧公子救了我。”
“萧璟,是那个萧老哥的孙子吗?他回来了?”谢远听见,惊奇的问,脸上现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萧璟和谢昭有婚约的消息谢家众人自然知道,只是萧璟一直在边境未归,他们才渐渐淡忘此事,如今他竟然回来了。
谢昭将她被掳走和逃生的经过详细的告诉了祖父和父亲,当然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还是省略了那些中毒的事,还顺带刷了下萧璟在她亲人面前的好感。
不过就算她说的再云淡风轻,谢远和谢铮也能想到他们的昭昭受了什么苦。
谢昀听到结束,拳头狠狠地捏了起来,眼里散发着狠厉的光芒,平时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此刻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好像一声令下,就会毫不留情的刺向伤害他妹妹的人。
“黑鹰山的土匪真是活到头了,竟然把主意打到将军府身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谢家也是他们能惹的,等着吧,我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让他们永远后悔曾经做过的事。”谢昀咬着牙说。
谢铮亦是十分愤怒,他伸手安抚了下儿子,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慎重的和父亲说:“父亲,这事表面上是黑鹰山的土匪所为,可是我们都很清楚,此事必定有幕后主使,为了什么我们暂且还不知道,但是若没有强大的后台,就区区一个小山头的贼寇,怎敢惹我们将军府,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谢铮想到的,谢远混迹官场多年又岂会想不到,他思虑片刻,立马换了朝服匆匆的进宫面圣,这件事已经闹大,不管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一定要早早禀明圣上,夺得先机。
既然敌在暗我在明,那就索性将事都明挑出来,先消灭了黑鹰山出口气再说,让幕后主使之人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