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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其所起 第四十五章

魏连城其实早就等不及了,一直在催促韩晓梦。刚过完年就给她打电话:“晓梦,你不是说年后就跟他说吗?”

“再等等,我……我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这种事还找什么机会,你不会看他态度变好了就不想跟他离了吧?”

“不可能的,我现在……已经没办法面对他了,摊牌是早晚的事。”

“那就早点嘛,我想你了,特别想。”

情人之间的情话,别人听起来会觉得肉麻,但在当事人的耳朵里却是最动听的。这句话韩晓梦从来没在周轩嘴里听到过,此时悠悠地通过手机听筒传进耳朵,在她的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好,我尽快。”韩晓梦柔声说道。

韩晓梦确实想早点跟周轩摊牌,每天晚上跟周轩躺在一张床上,她的内心都无比煎熬。可是一想到周轩知道这件事时的痛苦和对自己的失望,韩晓梦就张不开口。拖来拖去,一直拖到过了元宵节。

那天是十八号,也就是加宁和林羽东刚回到上海的日子。下午下了班,周轩回到家里,发现韩晓梦和李嫂一起在厨房做菜。

周轩心里很高兴,走进厨房,对韩晓梦说:“今天这么好兴致,亲自下厨啊。”

韩晓梦淡淡笑了一下,说:“去洗洗手吧,马上就好了。”

“好。”

饭做好以后,李嫂就离开了。周轩和韩晓梦面对面坐着吃饭。

周轩心情愉悦地说:“老婆下厨就是不一样,今天的菜特别香。”

韩晓梦扯一扯嘴角想笑,但终究笑不出来。

周轩看出了她的异样,问:“晓梦,怎么了?你有心事啊?”

韩晓梦放下筷子,低眉垂眼地说:“周轩,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看着韩晓梦沉重的表情,周轩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说出这两个字之后,韩晓梦沉默良久,深呼吸几次之后,终于说出口,“我们离婚吧。”

周轩呆住,半天才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心慌意乱的,手里的筷子放下又拿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问道:“为什么?”

话说出口,韩晓梦反倒镇定下来,决定和盘托出:“我爱上别人了。”

听到这话,周轩更加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晓梦说:“不可能。”

韩晓梦似乎觉得这话很可笑,笑着说:“为什么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

周轩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似平静地问道:“是谁?”

“就是介绍我到杂志社的那个同学。”

“什么时候开始的?”

“差不多两个月了。”

周轩心里一阵痛苦,像是问韩晓梦又像是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韩晓梦心里想着:我把我的爱给了你,你却把你的爱给了别人,那我呢?我也是需要爱的啊!嘴上却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爱你的,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爱。周轩,我并不爱你,只是一直以来习惯了在你身边,就以为这是爱。所以,放我走吧。”

“你跟他是同学,早就认识的,以前你怎么没爱上他?”

“以前?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你,根本容不下别人,自然没办法感受别人的好。一起工作之后,接触得多了,我才体会到。”

“可是,我们还有冬冬。”周轩还是想挽回。

“生活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对孩子来说并不是好事。冬冬没有爷爷奶奶,年纪又还小,所以暂时先跟着我。至于他长大了以后跟谁,我们可以尊重他自己的决定。”

周轩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沉默半天,终于点点头说:“好。”

周轩同意后,韩晓梦没有马上走,还在座位上坐着,周轩低着头,看不到韩晓梦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他不想看。

几分钟之后,韩晓梦站起来,对周轩说:“改天我会来收拾我的东西,你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周轩点点头。

韩晓梦走了出去,门关上的一刹那,门内的周轩伏在餐桌上,肩膀抖个不停。而门外,韩晓梦倚着门蹲了下去,因为要压制哭声,整张脸都变了形,心里在喊着:我爱你啊,周轩,爱你到骨子里,所以才要给你自由!

不知过了多久,周轩站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拿出手机给吴锦打电话。

“喂,老周,吃饭没?没吃的话过来一起。”

“老吴……我跟晓梦,要离婚了。”周轩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什么?!”吴锦的声调提高了八度,可想而知有多震惊。

周轩沉默,吴锦问:“怎么回事啊?”

“她说她爱上别人了。”周轩苦笑一声。

“不可能!”电话那头的吴锦喊道。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晓梦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他们在一起已经两个月了。”

“晓梦她那么爱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是我的问题,我给她的一直是亲情,不是爱情……”

“天哪!”吴锦长叹一声说,“你知道吗?我刚刚才接到加宁的电话,让我明天去上海参加她的婚宴。”

“她结婚了?”

“是,前天领的证。”

“这样最好。”周轩淡淡地说。

“好?你难道不想跟她在一起吗?你们俩又一次错过了啊!”吴锦着急地说。

“我当然想跟她在一起,可是她早已答应那个林羽东了,如果为了我去伤害他,加宁会很痛苦的,我不想让她痛苦,别告诉她我离婚的事。”

“你们两个可真是……”吴锦不知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周轩在沙发上呆呆地坐着,想起三年前为了孩子而保全家庭,狠心离开加宁,现在家庭也没了,自己最爱的人嫁给了别人,周轩觉得自己很可笑,心里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离婚手续,周轩想把房子和一半的积蓄给韩晓梦,韩晓梦拒绝了,只让周轩每月支付3000块钱的抚养费。

这件事在韩晓梦家和亲朋好友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韩东升闹着要跟韩晓梦断绝父女关系,说韩晓梦把韩家的脸都丢尽了,张雅丽接连几天以泪洗面。

两人在亲戚朋友眼里是模范夫妻,毫无征兆地离了婚,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而韩晓梦也毫不避讳地说离婚是因为自己出轨,因此所有的同情都站在了周轩这边。

周轩给韩晓梦打电话说:“我们离婚的原因你就说性格不合好了,没必要说……”

“说性格不合太牵强了,与其让大家乱猜还不如实话实说。”

“可是你没有把实话全说出来,这里面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就让大家都来戳我的脊梁骨好了,我不想你被人指责。”

“晓梦,对不起……”都这样了,韩晓梦还在维护他的形象,周轩心里满是愧疚。

“周轩,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爱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爱我也不是你的错,好在我已经爱上别人了,而那个人也爱我。”

挂断电话,韩晓梦心里一阵酸楚,她希望时间能达成她的心愿:忘掉周轩,爱上魏连城。

韩晓梦是趁着周轩上班的时候去家里收拾东西的,把自己和冬冬的东西全部收走,只留了几张冬冬和周轩的合影孤零零地摆在置物柜上,房间里顿时空了下来。

周轩下班后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也空荡荡的,给李嫂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不用来做饭了,然后开车去了吴锦那。

吴锦打开门看到周轩,没有丝毫惊讶,问他:“晓梦搬走了?”

“嗯。”

“还没吃吧?我定了几个菜,焖了点米饭,待会儿一起吃点吧。”

“有酒喝吗?”

“有,你打算喝醉吗?”

周轩摇摇头,说:“喝醉了也解决不了问题,酒醒了还是一样痛苦。”

“那就好,我陪你喝几杯。”

周轩坐到沙发上,喃喃地说:“老吴,你说我是不是活得特别失败?”

吴锦坐在旁边,说:“老周,说实话,我觉得我有点对不住你。当初我并不了解你跟晓梦之间的真实情况,就劝你离开加宁,回归家庭,结果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周轩摇摇头说:“我早说过了,不是你的问题,我自己本来也是那样想的,要不然谁劝都没用。我以为晓梦跟我一样,会为了孩子让这个家保持完整,却忽略了她本身的感受。”

“那你有什么打算?就一个人过下去?”

周轩没有丝毫迟疑地说:“是,我再不会像爱加宁那样爱上任何人,所以不会再去害另一个女人。”

“可是你才三十多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受二三十年的寂寞。”

周轩笑了笑,说:“我倒还没想那么远,走一步算一步吧。”

外卖到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周轩虽然说不想喝醉,但喝到最后还是有点醉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喝醉,第一次是加宁走的时候。

晚上周轩就睡在了吴锦家的次卧,他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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