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最后一条消息。

王燕有些动容，郑志桓在旭大，离海城理工大学大约一千里。

她已经到了酒店大厅，人很少，只有前台在工作。

她已经穿上了谢堂递给她的羽绒服，很大，已经到了她的膝盖以下，快到脚脖子了。

王燕觉得自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纸，有点滑稽。

走出大厅，她顿时感觉谢堂给她羽绒服真的是太明智的决定了，外边的天气真的是太冷了，而且带着北方冬天特有的干燥。

她缩了缩脖子，迈开腿走到了酒店前面的花坛边上坐了下来，幸亏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不让肯定又是透心凉。

衣服很宽大，王燕又矮小，胳膊可以完全裹在袖子里面，她只露出几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着。

郑志桓。

郑志桓。

郑志桓。

王燕脑子里一遍遍地闪过着这个名字，她有些难受和不忍。

她很快回道“不好意思，刚看见消息。昨天因为在跟朋友吃饭，所以一直没看手机，没及时回。”

她无意相瞒，只是签过保密协议，她没法回她真在做什么，和谁，在哪里。

回完消息，她长舒了一口气，放下手机，把手伸进兜儿里取暖。

王燕不再低着头，她转了转酸麻的脖子，看了看周围，然后眼睛出神地盯着酒店外围的一角。

她在想事情的时候，就习惯盯着一个地方或是一个东西，甚至是一片叶子一根枝桠，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正看什么，很出神。

郑志桓是王燕的高中同班同学，要是更早一些，他是王燕的初中同窗，只是当时虽然是同在实验中学，但是郑志桓在三班，王燕在九班，他们互相不认识，直到五科竞赛把他们选拔出来提前半年进了高中，又都进了一班才成了同班同学。

整整三年半的时间王燕也没觉得郑志桓喜欢她，直到高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他们经常微信聊天，王燕也还是觉得他真是个好朋友。

而且是个跟她一样话多的朋友。

讲实话，郑志桓长得一点也不好看。王燕自诩不是外貌协会的，但也……心里还是看脸的。

这也是王燕委婉拒绝的最真实的理由。

但是她虽然之后看见了那时的他，她也……

郑志桓有着两颗大门牙，而且中间的牙缝大的每次说话快了都会漏风。高中那段最奋斗最不在乎形象的日子，也是王燕最难以忘怀的日子，大家都是异常的朴素和纯真。

郑志桓总是穿着一件白t恤，运动黑裤，他太瘦了，有次上楼梯王燕在他后面，隔着几个台阶，看着郑志桓空荡荡的裤管，再看看她自己的腿，咬着牙恨老天不公。

有时郑志桓换一身衣服，穿着大裤衩子的时候，王燕最好的朋友乐洋看到了郑志桓的腿，瞪大眼睛戏称郑志桓有一双所有女生都羡慕嫉妒恨的“筷子腿”。

他戴着黑框眼镜，脸也很瘦，因为两颗龅牙而使他的嘴巴有点突兀。长得真心不好看。

他上课总是很积极，积极回答都低着头害怕点到自己的题目，物理数学尤其优异，而语文就是呵呵了。

王燕一直佩服郑志桓的勇气和坚持，她最没有毅力这种东西。而郑志桓总是能将一道她望而生畏的物理大题第三小问，再三琢磨，能做一道答案分好几类讨论一看就很麻烦的题而坐一下午不动。

而他写语文作文更是令人吃惊，老师一般提前一周布置作文，王燕是公认的语文大神，她往往是倒数一天不得不写时才提笔。而语文不好的郑志桓能一直斟酌，从周一到上交，逐字逐句的思索考量。

但是郑志桓不是学习第一，也不是绝对的学霸，他在他们这个尖子班是前十，有时还会掉进十几名。

后来高考，王燕考的不尽如意，班里所有人的成绩她都没看。包括郑志桓。

后来录取结果出来，班长建了班级群，大家自然都知道了各自去了哪里。

旭大。

985，211，教育部直属。

郑志桓的专业是旭大特色学科，全国第一。

而在那个大家怀揣着不安或期待都飞向天南海北不同城市的时候，王燕到了海城。

也是那个九月，他在微信上向王燕表白了心意。

……

“哎，你看她那件衣服是咱们刚才没买到的限量版吗？”

“哎，好像是呢。”

“谁啊这是，连这件衣服的限量版都买到了？”

“……”

王燕正在出神，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眼前走过的两位打扮时尚的靓女的交谈声让她回了神。

嗯？限量版？

她眯着眼睛望着远去的两个人，太阳很好，空气干冷确是清新，阳光撒在王燕被风吹乱的乌黑的碎头发上闪着微光。

她没有戴眼镜，因为她怕会压坏鼻梁，日子久了会压出一个小窝来，所以她能不戴时就不戴，而是放在兜儿里，时刻准备着拿出来用。

她没注意到她们的目光和指点，但是她听见了而且听清了她们的谈话。

难道她们说的是自己身上这件谢堂的衣服？

王燕掏出手机，看了看牌子后照着牌子在淘宝上搜了搜，确被提示无货售罄已下架。

她只好在百度上搜。

一万二!

她定睛一看，这代言人不就是谢堂么……

她知道明星穿的都不便宜，上万很常见，可当她真看到了，还是觉得，这可以抵她两年学费了。

而且她家里的存款也才10万。

她也不觉得这件衣服多好看，倒是很暖和。

很多时候，到了奢侈品这个档次，卖的不是衣服了，而是牌子。

限量版，也并非钱能买到，倒是要靠人脉了。

王燕嗤笑一声经过这么一想，倒是没有刚才的悲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