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越赵氏再骂越民耕,顾月娘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越绣宁急忙的来到炕边,查看越榴红的伤势。
越榴红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她刚伸手过去,谁知道就在这时候,躺着无声无息的越榴红突然睁开了眼睛。
越绣宁着实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缩手。
越榴红睁开眼睛又给她挤挤眼,很轻声的道:“我没事。”
越绣宁一下明白了,小姑这是装晕的,为了让越赵氏住手,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忙很轻声的道:“我看看。”说着看看越榴红受伤的地方。
额头捎带上了一点,但主要的伤口还是在头发里,伸手拨开看了看,伤口不算深。越绣宁正想要仔细看看,突然觉着身体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被人一下就从炕上拽了下去!
“小蹄子你还想害死你小姑吗?!”越赵氏大骂道。
越绣宁差点直接跪在地上,幸好旁边的越民耕慌乱中伸手抓了一下,抓住了她背上的衣服把她拎了一下才没有掉地上,但这一抓却正好抓在背上的伤口上,越绣宁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踉跄着站住了,瞪着越赵氏,真真气呆了。这个心黑手辣的老巫婆,狠毒的老东西!
她转身就往外走。
越榴红睁开眼睛看的很清楚,这会儿也忍不住了,猛地坐起来叫道:“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哎呦,榴红你醒了?”越赵氏音调顿时就不同了。
越民耕原本想看看越绣宁去,因为越绣宁的伤似乎比小妹还严重,但越榴红这样突然醒来坐起来,他也又惊又喜的忙凑过去。
越绣宁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放在窗前的铜镜,这才看到自己满头都是血,头上也有火辣辣的痛感,应该是被鞭子抽到了,血流下来遮挡住了眼睛,然后抹了一下,于是额头上血淋淋的。
她看了看站在墙角那边还在哭的堂弟妹,弟弟十岁,妹妹七岁,都是二叔的孩子。
越绣宁从院里出来了,背上也火辣辣的疼,想来也流了不少的血,她就这幅样子出了门,往杏花村的里正王大吉家里走去。
原本她没想这么早找里正,她是想着先说服了二叔,然后再找里正,哭诉自己总被奶奶打,娘之前还被打的差点死了,如何如何的,求里正做主分家的。
但是今天这副样子,虽然疼的钻心,却也是难得的好机会,不但是让里正看看,也让村里人看看。
里正家住在村子中间,离越家不远。
现在是天擦黑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在做饭或者正在吃饭,村里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但也能碰到一两位从山沟里捡了柴火或者摘了桑叶回来的。
越绣宁背上一大滩的血,前面一张血脸,任谁看见都会怪叫一声:“哎呦我的娘啊!”
有小孩看见了甚至吓得怪叫:“鬼呀鬼呀!”
越绣宁来到了里正家门前,身后已经跟了几个被吓到却又好奇心盛的小孩,还有两个大人,因为天黑加上满脸血,实在没认出来她是谁,跟着来看怎么回事。
越绣宁在门口喊了一声:“里正大爷在家吗?”然后推开院门进去了。
她一出声身后跟着的人才听出来,传来了说话声:“噢,原来是越家的大闺女啊,被谁打成这样了啊……”
“还能有谁……”
越绣宁血呼啦的出现在里正家的院子里,里正家小孩子多,顿时被吓得四处乱窜:“鬼呀,鬼来啦!”
“娘啊,娘……”放声大哭的。
王大吉的大儿媳妇听见自己儿子的哭声急急忙忙的冲了出来,看见了也吓了一大跳的叫:“哎呦我的娘,这是谁呀?”
越绣宁忙道:“婶子,是我,绣宁。”
“哎呀绣宁!”王大婶子惊叫着过来:“你这是咋了?从山上跌下来了……”
“绣宁,我的老天神爷!这是出了啥事了?怎么成这样了?”又有人叫着冲出来。
“我奶奶打的。”越绣宁道:“我来找里正大爷……”
说着已经看见王里正从正屋出来,她就忙过去带着哭腔道:“大爷,我奶奶下手太狠了,这是要把我娘和我活活打死啊。”
王里正才吃了一口菜进嘴里,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一出来也被越秀宁的样子吓了一跳,差点噎着了,咳嗽了半天才吃惊的道:“这,这是咋回事?快……进屋说,进屋说吧。”
七手八脚的,把越绣宁给让进了屋里,饭菜都已经上桌了,有人又忙将炕桌端走了。
“到底咋回事?你奶为啥打你?”王里正问道。
越绣宁坐在炕边,边哭边说着:“没有原因啊,才进家门就被我二婶拿棍子打,挨了一棍子,然后我奶就用马鞭子抽我,我小姑抱着我躲,但是没躲开,小姑被打的晕过去了。”
说到这里,周围已经好几声的吸凉气的声音,王大婶子道:“你家都是读书人,你奶下手咋那么狠?比我们乡下人都狠啊。”
这话说的越绣宁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不回答继续说自己的。
“我奶就是觉着我家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跟我娘克的,可之前找我爹的时候就找了好多的和尚道士算过,他们算的我还是富贵命呢,怎么也不会克父。但是我奶到底气不平,怎么都看我和我娘不顺眼,上一次把我娘打的差点死了,这事里正大爷你该知道?”
王里正沉吟着:“知道倒是知道……这个嘛……”
越绣宁听的出来,他不想管。其一,清官难断家务事,乡里的里正最怕面对的就是这种事,谁家的家庭矛盾啦,爹娘打孩子啦,什么什么的,搅合进去他也跟着生气烦躁,且还有可能两面不落好。
其二,这位王里正其实根本就不是好人,里正之位得来的也不是那么的正道,他从不爱管村里的事情,只想拿里正的那一份薪水,另外利用权威得些不义之财。
王大婶子对越绣宁那么热情,也没安什么好心,她想让自己的大儿子王子胜聘了越绣宁的。但那个王子胜成天也不种地也不干活,倒总带着一帮子村里不学好的后生,仗着他爷爷是里正,到处的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