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如意是个疯娘们儿，冯姬姬自然是不会输给姐姐的，其身为门下大人掌上明珠，无理，刁蛮，自以为是，这些……都没有。

“给本小姐站住，”春秋城中的春秋街道中响起一声清喝，只见冯姬姬骑着鬓白雪马，手中提着半米长手杖往前飞奔，就要追上前面一伙富家子弟。

“冯女侠来啦，兄弟们快撤啊！”最前头一人高声大呼，率先骑马冲破人群，打翻无数贩摊，瓜果蔬菜遍地洒开。

冯姬姬见这群纨绔子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牵连众多无辜百姓，怒道：“你们再跑，休怪本小姐杖下无情！”

“嘿嘿，冯女侠你要是抓的住小爷，小爷认你做姑奶奶！”撞开人群为身后弟兄开路那人扭头应到，不彻底激怒冯姬姬不罢休。他们在街尾调戏卖豆腐的小娘子，刚好被冯姬姬撞见，冯女侠自然忍不得，当场出手教训这群登徒子。冯姬姬自小跟燕云修行，向往着江湖中的快意恩仇，时刻以女侠标准要求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最基本的。

“好，给姑奶奶等着，”冯姬姬将手杖别于身后，从怀中掏出疾行符，脚下泛起青光，双手用力撑下，身躯轻离马背往前飞去，看的围观百姓纷纷鼓掌。

“嗷，冯女侠好厉害！”

“冯女侠下辈子我非你不嫁！”

在百姓欢呼中，冯姬姬将那人踹下马，落在水沟中，一身丝绸变成臭抹布，头上还沾着几片菜叶，惹的街上小孩哄堂大笑，又被父母捂住嘴巴不得出声。

公孙有为甩去脸上污秽，狠狠瞪着周围胆敢围观之人，他乃刑部尚书公孙平文之子，回头得叫爹爹把这些低贱之人全都抓去。

一道丽影出现眼中，公孙有为抬头望去，面带微笑，满脸真诚道：“姑奶奶，我想死你啦。”

“呸！”冯姬姬叉腰道，“怎么不跑啦，再跑腿给你打断！”

“嘿嘿，不敢了不敢了，”公孙有为笑的谄媚，“那啥，回头我给那小娘子陪个不是，姑奶奶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哼，这还不错，但本小姐让你站住，你非但不听还往前跑，撞翻这么多东西该怎么算！”冯姬姬将本小姐三个字加了重音，杏眼圆睁。

公孙有为听出冯姬姬言下之意，撞翻些瓜果蔬菜无妨，但不把冯女侠放眼里才是大大的不对，这可难办了，总不能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磕头认错吧。

“这个这个，啊，门下大人您来了！”公孙有为话说一半惊呼到，冯姬姬扭头望去，哪有爹爹的身影，回过神来，公孙有为已经溜之大吉，快要消失在人群中。

没想到公孙有为敢耍自己，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把冯女侠放眼里了，冯姬姬脑袋一时发热，决定好好惩治他。

摘下背上手杖立浮于地面，冯姬姬双手结印，嘴中念念有词：“天道无常，世间有法，吾心惶恐，诚借运来，定！”双手往前指去，透明之气从其指尖迸出，直扑逃窜中的公孙有为。

看到公孙有为被定在原地，冯姬姬顿时欢呼雀跃，要不是外人在场，她就要狠狠亲上手杖两口，燕云师父教她的定身诀练习多日毫无进展，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定住公孙有为，让她体会到师父常说玄之又玄的感觉，天之眷顾，法随言出。

中了定身诀的公孙有为像个木偶呆在原地，连眼睛也眨不得，不一会涌出无数泪水打在地上。冯姬姬走到其身前，公孙有为想努力挤出小脸再叫声姑奶奶，无奈脸部肌肉动弹不得，保持着逃跑时的滑稽模样。

“敢耍姑奶奶，”冯姬姬握着手杖围公孙有为转了几圈，然后当着他的面狠狠敲下，一下，又一下，百姓们纷纷被冯女侠盖世英姿折服，不愧是门下大人的千金，春秋城纨绔子弟的克星。

事后，冯姬姬满意的乘马离去，一群小弟赶忙过来扶起公孙有为，面对这群狐朋狗友，他捂着高高肿起的额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不是其父是门下大人，小爷岂会怕她？！”众人纷纷称是，安慰着被枪打出头鸟的公孙公子。

公孙有为暗地骂这群兔崽子关键时刻没一个来帮自己，但这样也好，自己故意演的被冯姬姬追上并定住，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了，可别被他们坏了事，只要咱经常圆着冯姬姬的女侠梦，爹爹在朝中也不会被冯家官员过于针对。

冯府内，冯姬姬欢快的跑向后院，疯狂拍打着师父房门。

“师父师父，我成功用出定身诀啦，师父，你在不在？”冯姬姬毫无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大声喊到，周边护卫见状不敢出声。

冯家的大长老，大供奉，也就是冯姬姬的师父燕云，正在房内静心修炼，正到关键时刻被一阵拍门声打乱气息，差点心脉失守。压下体内翻涌，燕云叹了口气，脸上褶子也更深了些，能突破重重护卫打扰自己的，只有冯姬姬那个丫头了。

燕云伸手开门，“咣当”一声，额头挨了一棍。

“啊，拍门无人应，我以为师父你练功走火入魔了，所以打算破门而入，”冯姬姬尴尬的提着手杖，看着师父脑袋上的大包道。

“姬姬啊，为师年事已高，可经不起折腾，”燕云无奈道，“还有，为师给你这手杖，是助你布阵行法之用，不是让你当兵器使的。”

“嘻嘻，知道啦，”冯姬姬摇着师父手臂，“您快教我些别的法诀吧，定身诀我已经会啦。”

“嗯，真的？”燕云将信将疑，虽说姬姬资质不错，但也不可能这么快掌握定身诀。

“不信您瞧，”冯姬姬一阵鼓捣，接着指向燕云，“定!”

“哎哟，徒儿好生厉害，快给为师解开，”燕云惊呼到，好像真的中了冯姬姬的定身诀。

“不解不解就不解，您呀原地呆着吧哈哈，我找爹爹去了，”冯姬姬见连师父都被自己定住，高兴的忘了来此所为何事。

看着冯姬姬出了大门，燕云呼出一口气，擦去额头冷汗，可算把小祖宗打发走了。“所有人自行领二十大板，”燕云说完便关门继续修炼。

书房内，冯功德看着小女儿不知如何开口。

“爹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冯姬姬伸手去揪冯功德胡子，被门下大人瞪了一眼，讪讪的收回爪子。

“姬姬呀，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有啊有啊，我要闯荡江湖，当个女侠！”

“不行，换一个。”

“那我隐入深山专心修炼，成为像燕师父一样厉害的大术士！”

“不行，再换一个。”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干脆去跟如意姐姐去军中玩耍。”

“胡闹！”冯功德吹胡子瞪眼，女儿这脑袋里都装了啥玩意，净想些不切实际的。

“你这个年纪，是该找个如意郎君啦，”冯功德终于说了出来。

冯姬姬有些错愕，如意郎君？嫁了人后岂不是不可随意逛街，游山玩水，教训世间登徒子，那咱的女侠梦不也破裂了？!

“不行，不找，不嫁，”冯姬姬上来就是拒绝三连。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相夫教子才是你的最终归宿，成天疯疯癫癫有什么好的，”冯功德苦口婆心劝说着，无奈冯姬姬捂着耳朵把头扭到一边不肯听劝。

“爹爹，你是不是嫌我烦，不要我了，”冯姬姬转头道，眼眶已有些红肿，“您是门下省掌权者，难道还有谁能逼你嫁女么！”

冯功德听完这话，瘫坐在椅中，“为父对不住你啊，让你嫁人的，是当今圣上呐，不久婚昭便会下来，赐婚你与尚书大人大公子陆青衣。”

说完，父女俩沉默不语。

书房内渐渐回荡着冯姬姬的啜泣声，轮到冯功德扭头向一边，不敢看女儿的可怜模样，眉间皱纹变得沉重，脖间白发刺人发痒。

“让我嫁到陆家也可以，”冯姬姬坚持着最后一丝倔强，“除非让如意姐姐跟我一起嫁过去。”

这下可给冯功德心中重重来上一击。

“你姐姐如意，陛下也赐婚了，嫁给尚书大人二公子陆学柔，”冯功德苦笑道，他没告诉冯姬姬，陆学柔是入赘冯家。

终于完全崩溃的冯姬姬，嚎啕大哭地跑出书房，冯功德下意识站起，又坐下，又站起，长叹一口气，将桌上文房四宝通通透挥袖扫落下地。

连小女姬姬都这般难以说服，如意那又该如何劝说，劝说其日后对陆学柔好些，想起大女如意行事彪悍模样，冯功德更添心中苦恼，要是陆学柔过冯家第二日便缺胳膊断腿，他该如何向陆凡交代。

“大人，刚老夫见姬姬那般模样，不知发生何事，”燕云来到书房内，看见地上散落的笔墨纸砚，问到。

“唉，燕长老莫要给我添堵啦，发生了啥事你掐指一算便知，”冯功德说。

燕云拱手道；“大人不必烦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冥冥中自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