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陈母将程澄赶了回家，家里就两人了，不能同时累垮。回了一趟家的陈母好似清醒了许多，不再浑浑噩噩。

甄晓武实在是不放心程澄，陪了程澄一夜。看着她入睡后，松了口气。

程澄此刻只想，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皆是梦。

照顾了程爸爸一个多月，病情逐渐好转，可程澄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惨淡。身上的肉也随之清减了许多，原本肉嘟嘟的脸，更尖细了几分。

三个人的医药费已经花掉了将近六十万，陈母也是眉头紧锁。亲戚朋友挨个借了个遍，凑了三十万，原本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庭，也没多少存款，别人也有自己的日子，在艰难时刻能够伸出援手，程澄母女已是感激不尽。

可是，对于对于程澄的家庭来说，这些债务以及还没补偿的赔款无疑是一座大山，压的喘不过气来。

王桂香年事已高，这次一入院新病旧病一并复发，也主要是由于这次车祸，小孩也是跟着住院住到了现在。

还要赔偿三十万。一场车祸，让程澄的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起来。从未体验过如此拮据的生活，程澄多希望买一张彩票中个大奖来渡过难关。

可是，世间没有那么好的事情。无论什么都是有代价的。

甄晓武几乎天天都会来看程澄，程澄却一天天的沉默起来。

程澄拎着保温桶，想退还给甄晓武。离门已经没有几步了，可是这几步，却改变了她的人生。

“甄晓武，你什么意思？”

防盗门敞着，甄母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入程澄的耳朵。

“妈，我们帮帮程澄吧，你看她现在多苦。”甄晓武哀求的声音，让程澄停下了步伐，程澄最近变得很敏感，也很害怕。家里条件变得一落千丈，贫穷，让她觉得配不上甄晓武。何德何能让他心甘情愿与自己承受这一切。

“我们已经帮了啊，我们家可是已经借了十万了，我们都是普通家庭，你还要娶媳妇啊，晓武，不是妈妈势利，而是你娶她，就是娶了一屁股债啊。你们还年轻，你还会有自己的家庭，以后养孩子，也是一大笔钱啊……”

“妈，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能这样不管她啊。我也很痛苦。”

一屁股债呢，程澄冷清的笑了，将保温桶悄悄地放在了门口，坚定的离开。世间共富贵容易，共患难，难。

本是晴空万里，突然响起来闷雷，一步一步好似走在云端。抬头看了一眼快速暗下去的天空，程澄流下了痛苦的泪水。这就是现实啊。

“秀元，秀元，我痛。”茫然无措的程澄，有种要窒息的慌乱感，痛苦，怨恨交织在一起，折磨的不能安宁。能想到的人，只有秀元了。

“程澄，在哪里别动，我来接你。”秀元天天都去照顾程澄，得知她们家里的情况，将自己存下的压岁钱都给了程澄，毕竟是刚入社会的年轻人，并没多余的存款。

“在解放路红绿灯这。”

裴秀元赶到的时候，见程澄无助的蹲在路口双眼通红。

“橙子。”秀元扶起程澄，不敢多问，怕哽咽中的程澄还会哭。

“秀元，秀元，我好痛。”见是裴秀元，程澄抓住秀元的手不敢放开，握住秀元的小手指尖煞白，可见，程澄的心里到底有多压抑。

“哪里疼。”顾不上手臂上的压力，秀元只想发生了什么。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说罢，程澄又开始流泪。

“我欠了那么多钱，工作也没有……我还听到甄晓武他妈说娶了我就是一屁股债。我也知道……”松开了裴秀元，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我知道，没理由让他替我承受这些，只是……我的心里……”

“还是痛啊……”

“橙子……”千言万语，无从说起。裴秀元只好抱住此刻的程澄，企图令她冷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