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溪眼睛瞪大,眸子冷光直射,捏紧了双拳,转身便消失不见。
而备受怀疑的寒慕却自个悠哉悠哉地晃到了一间茅草房前,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后,丢下肩上的包袱,然后闪身到了一边的树后。
她悄悄地看着一个浑身素缟的女子轻轻开了门,先是疑惑,然后捡起了包袱,接着又是满脸悲痛,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女子连忙四下看了看,颤着嗓音道了声,“舒姑娘……是你吗?你在这里吗?谢谢你!谢谢你!”
舒粒每次接济穷人都是不声不响地把银子丢在门口,这个习惯被百姓们广为赞颂,女子自然明白了这是舒粒在为她打抱不平,何不感动?
而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舒粒,顿时觉得她的心里仿佛被什么填满了一样,很满足,很开心。
竟然开始感觉帮助别人,似乎比拥有一座金山更令人回味。
其实知道她的人,清楚她就是个守财奴,平时比任何人都抠,爱钱如命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
若是顾染乔珺见到这个样子的舒粒,定会大跌眼镜!
舒粒还正偷偷高兴着,突然身子一轻,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被狠狠地丢在了地上,而四周的环境也是徒然一变。
面前的男子一袭黑蓝色的衣服,满脸的寒气,一双冰目冷冷地盯着她,“范浑是不是你杀的?”
“啊?”寒慕一边摸着摔疼的屁股,听见他的话,瞬间瞪大眼睛,反问,“范浑死了?”
滕溪的眸子盯着她,不语。
“不是,哎,大善人,你在怀疑我?”寒慕当下便急了,一个跳脚站了起来,“你凭什么说我杀了范浑?”
滕溪看着她,怒道,“你刚从范家出来,杀了范浑,盗了范家库房,还放火烧了库房。你方才给那个姑娘的钱财,便是从范家偷来的!”
“等等……你说库房被烧了?”寒慕又是一阵惊讶,之后脸上的表情全被惋惜和懊悔占了,“天哪,我还有好多宝贝没拿呢,遭天杀的,谁这么道德败坏!要是让我碰上,我揍扁他我!”
还有好多好宝贝,好多古董,她都还没来得及拿啊,怎么被烧了,天啊,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哎呀,她该都拿走才是,唉!
寒慕一脸的肉疼和愤怒不像是在做假,滕溪蹙紧了眉头,一时竟有些纠结,“真不是你杀的人?真不是你放的火?”
“谁杀人了?我是社会好青年,从不乱杀人!还有啊,我就偷了点金银和值钱的宝贝而已,那里面还有好多好多的值钱玩意,我怎么舍得烧!你那什么表情,不信我是吧?好,管你的,爱信不信!”
寒慕气怒,但见滕溪明显不信任的表情,寒慕也懒得解释,直接闪身溜走了,边走边骂,“哪个该死的混蛋竟敢嫁祸我,老子非把他逮出来,我揍死他我!”
滕溪静静地看着寒慕的身影气冲冲地消失在眼前,却意外的没有追上去。
暗处的影子一脸的诧异,愣了一瞬,刚准备离开,却见滕溪突然抬头,目光咻的射了过来,“出来!”
那道影子尴尬的正了正身子,抬步走了出来,“滕兄,好久不见。”
滕溪见到来人的脸,肃了肃眉,“靳慎?”
靳慎微微笑了笑,还没开口,滕溪却蓦地拔剑,剑尖直逼他的脖颈,“范浑是你杀的?”
靳慎不躲也不避,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滕兄怀疑我也不怀疑那个大盗舒粒?我是奉旨来捉拿大盗舒粒归案的,滕兄,你不助我便也罢了,反倒站在贼人那边,呵,皇上若是知道他有这么一位老师,估计会龙颜大怒吧?”
滕溪不听他的话,直言道,“舒粒本性不坏,只是贪慕金钱而已,况且她近来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不可能会杀人。再者,视钱如命的舒粒怎会火烧库房?”
滕溪的剑尖又上前了一点,寒光闪过靳慎的眼睛,“是你,故意杀人放火,妄想利用我帮你抓人,好让你去向皇上邀功。”
靳慎不语,滕溪眸子一眯,冷道,“我想想,你为何要大费周折的捉拿舒粒以求功名,前不久祈霏国与黎卉国一场大战,靳老将军父子俩战死沙场,你莫不是想借此机会,以抓住舒粒为头功,好去向皇上请战出兵黎卉国,为你父兄报仇吧?”
靳慎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整个人周身的气势徒然一转,目光变得微冷,“是又怎么样?他宣夜杀我父兄,此仇不报,我难咽心头之恨!”
滕溪眉毛一肃,怒喝,“报仇可以,但请你正大光明!嫁祸别人,滥杀无辜,不要侮辱了你父亲的一世英明!”
“一世英名?”靳慎冷笑一声,抬眼望向他,眸中极尽讽刺,“用我父亲和兄长两条人命换来的一世英名,这名头还真可贵啊!我靳慎才不是傻子,我只知道,杀人偿命!此等深仇大恨,我与宣夜不共戴天!”
滕溪丝毫不示弱,面色不改,怒道,“那你也不能借此挑起战争,黎卉国与祈霏国刚刚大战一场,还没来得及休养生息,你如何忍心再次造成生灵涂炭,各方百姓流离失所!靳慎,你太自私了!”
靳慎微微偏头看了看脖子上的长剑,此刻正泛着幽幽的寒光,他迎面对上滕溪的目光,“我自私?滕兄,宣夜是你师弟,你自然维护他,人都是自私的,你又与我有何区别?”
滕溪剑眉一肃,剑锋微震,“靳慎,有没有区别你心里清楚,若是靳老将军在世,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你做任何损害天下黎民百姓的事!”
“那也要他在!”靳慎神色变得激动起来,瞪着眼睛咆哮,“滕溪,死的那是我亲爹,那是我亲哥!我不是你,亲眼看着父亲死在面前,你却无动于衷!十五年了,也不去找仇人报仇,这就是你的信义?!”
滕溪面色微动,额头的青筋蹦起了两根,但他却稳住了身形,连长剑也不见晃动一下,“与你无关。”
“那我的事也与你无关!”靳慎怒吼,神色慢慢缓和下来,“只要我还活着,宣夜必死!还有那个舒粒,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我自己动手,滕兄,你最好管住自己,倘若多管闲事,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误伤你!”
靳慎的话带着威胁之意,滕溪蹙眉,还没还得及说什么,却见靳慎突然虚空一掌,直逼滕溪面门,滕溪下意识地收剑抵挡,然而,靳慎并没有继续进攻,反而一个旋身飞上了大树,还回头冲滕溪勾了勾唇角,“滕兄,好自为之。”
滕溪刚站好身形,却不见了靳慎的影子,他顿下脚步,放弃了追回靳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