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信天刚刚亮,他就起床来。老黄牛在这么早的时候极不愿意的随他上了山。
李信到崔九家时,崔九早就坐在屋中的竹椅上等在哪里了。
李信嘻嘻一下,上前问安:“九叔,早上好。”
崔九点点头,指了指旁边桌上的一螺铜币,对李信道:“这里有十文钱,你去李家酒肆给我打一斤高粱酒回来。知道李家酒肆在什么地方吗?”
李信摇头。
崔九道:“这里出发,经过苗寨前的那条路,再往东走十里左右就到了。”
李信接过铜币和竹筒退了出来。这铜币李信认识,在穿越前李信学设计的时候在资料上见过,是楚币。楚币分为金、银、铜三种。楚国金币中的金版、金饼和铜币中的蚁鼻钱具有楚文化自身的特点,与当时其他国家的币形不同,而银币和铜币则是受中原文化的影响而产生的。
李信把铜币踹入怀中,心中暗道:“喊我就去打酒,就这么简单?不大可能啊。”
李信离开不久,苏七过来知道李信要去到李家酒肆,这么远的路程让她有点担心。
崔九裂开嘴唇一笑:“妹子,你放心。等下我就跟过去,不会有事的。再说李信是个男人,未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你不能太娇惯了他。”
苏七想想也是,李瑶的后人,这么可能在大山生活一辈子的。担心是避免不了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破旧的锦布上秀着四个大字“李记酒肆”,迎风飘扬。从破旧的程度,可以看出这个酒肆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这家酒肆坐落在南北和东西两条道路交叉的旁边,往东是去往天和镇的路;往南是巴族桐树部、笔山部的路;往西就是去往银峰部、安静部;往北是去往白乐部、水磨部。这里是交汇地带,来往的人非常多。
老板叫李芒果,听他娘说这名字是他爹取的,生下他的时候,他爹刚刚买了一篮芒果回来,就直接取名芒果了。来吃酒的人经常开他玩笑,如果他爹去拉完屎回来,难道取名叫——李拉屎?
遇到这样的情况,李芒果就是笑,作为开店的老板,脾气好是首要的,来客基本上都是乡里乡亲的,难道你还能打将上去?
听说本来他们家本来在关外开店。不知为何六年前他跟他娘来到了这里,开起了“李记酒肆”。他是一个开朗的人,很快融入了这里,跟当地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李记酒肆的酒不但好喝,还不贵,路过的乡亲都会停下来吃点小菜小酌几杯,跟人谈天说地,在辛苦的岁月,有些慰藉。
李信到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时分,太阳大,天气热,对一个瘦小的身躯来说,走三十里地是有点辛苦。
李信身体上是累,但是心里并不觉得累,要想习武这点累算什么?苦日子还没开始呢。这是崔九的考验,也是自己选的路。一路上他哼着《水手》走到这里,歌词写得太好了“……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酒肆不大,也很简陋。两三间土墙茅草屋,边上搭了一个凉棚,凉棚摆了几张竹桌椅,供人休息和吃酒吃饭。
也许时间还早,在凉棚你们吃饭喝酒的人不多,也就几个人。
“老板,来十文钱的高粱酒。”李信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对李芒果说道。
李芒果正在蒸着馒头后面的案板上做着馒头,听到李信的声音,对里面的伙计喊道:“给这位小朋友打一斤高粱酒。”
伙计接过李信的竹筒,进去打酒了。
李芒果见李信面生,问道:“小朋友第一次来吧,谁叫你来的?”
李信点点头:“恩,九叔叫我来打酒的。”
“九叔?崔九?”
“是啊。就是他。”
“呵呵……”李芒果笑了笑,说道:“平时都是他自己来,怎么今天叫你来呢?没叫你带点卤猪脚回去?他每次来都要啃二个。”
李信实话实说:“没有。就喊我打十文钱的高粱酒。”
这时候,过来一位老婆婆和一个小姑娘。衣衫破烂,凌乱的头发,满面污垢,感觉好多年没洗了,发出一阵阵的臭味。
“老板,行行好!再给点吃的吧。”
老婆婆颤巍巍的牵着小姑娘,站到李信旁边对李芒果道。
小姑娘看了一眼李信,见李信也在看她,赶紧低下了头,眼中充满畏惧,不敢再看。
李芒果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老人家,对不起啊,你都来了七天了,我天天送你馒头,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送不起了啊。”
老婆婆见李芒果这样说,自觉也不好意思,把目光投向凉棚,凉棚的人见老婆婆望向他们,他们赶紧转过头去,要么跟旁边的人聊天,要么自顾自吃,都假装被看见。
老婆婆见如此,只有牵着小姑娘走到对面的一颗大树下的树荫里坐着,想有没有好心人看她们可怜能施舍一点吃的。
天气很热,让李信汗流浃背。
“她们是什么人啊?”
李信刚刚听到小姑娘在离开的时候,肚子咕咕直叫,心中不忍。
“哦,她们啊,我也不清楚,听说是从东面来的,来了好几天了,好像住在那边的破庙里。每天中午过来找我讨个馒头。哎,我给了好几天了,给不起了啊。我也不想见死不救,但是我也没法子。”
李芒果摇摇头,心中感叹老婆婆与小姑娘的可怜,这样的事情他也见得多了,一味的赠送,也是吃不消。
李信暗道:“这个不会是九叔考验的一部分吧。”转念又想:“不可能,短时间九叔怎么可能找来这样的人,再说,看那老婆婆和小姑娘的样子也不像装的。”
想到这里对李芒果道:“老板,你的馒头怎么卖的?”
“你要买馒头?”
“恩,多少钱一个?”
“一文钱一个。我的馒头外形美观、松软可口,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李芒果还不忘打个广告。
“给我来两个。”
李信掏出两文钱递给了李芒果。李信接过馒头走到老婆婆哪里。小姑娘看到馒头,两眼发直,紧闭嘴唇,连吞了几下口水。
李信想笑,她想到小丽,遇到好吃的,也是先吞口水。但又笑不出来,内心对她们满怀可怜,小丽是吃货,是满足她吃的欲望。而这小姑娘吃是为了生存。
李信把馒头放到她们的手上,默然不语,转身而去。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今天帮她们解决了生存问题,那明天呢?李信只是一个小孩,他无能为力。他送了两个馒头只是不想在眼皮底下遇到这样的事,而无动于衷。根本的问题他解决不了,他心情突然有点沉重。
背后传来老婆婆的感谢的声音,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想学好武艺和文化,有能力改变别人的生活状况,至少不要让他遇到快饿死的人而无能为力。
“高粱酒打好了,十文钱。”
李芒果对李信大声喊道。
李信一摸口袋,暗叫一声不好,只剩下八文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