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径自顺着幽静的廊道一直往前,再左拐,再直走,停在洗手间门口。
看着不远处站着一位女服务员,傅知遥说:“你好,能否帮我一个忙?我的秘书好像喝多了,能否帮我进去看看,大概……”傅知遥比划了一下,“这么高,穿象牙色的连衣裙。”
女服务员应声说好,走进女洗手间。
大概过了两分钟,女服务员搀着傅音南走了出来,她醉态已显,面颊通红,有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模样很是狼狈。
傅知遥接过傅音南,任由她贴在自己的胸口,语气十分客气,“多谢。”女服务员礼貌一笑,就径直走了。
傅知遥四处看了看,这地方人来人往,又是傅知仁的主场,叫人看见他私底下关照傅音南不好,况且傅音南的身份还未彻底曝光,这些年,傅氏将她保护的挺好。
他掏出手机,给徐佑安打电话,“人找到了,来四楼,左手边的廊道尽头,最好喊个女同事上来。”
为了避嫌,傅知遥可谓尽心尽力。
收了电话,他瞧着怀里的傅音南,眉眼不自然地舒展开来,但很快又敛住情绪,见她半眯着眼,柔声问道:“能自己走么?”
傅音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倒是有几分清明,看来没有完全醉倒,认出眼前的人是傅知遥,她轻飘飘地点着头。
傅知遥搀扶着她,二人走到稍僻静的地方,傅知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她擦汗,语气里带着责备,“不能喝还逞能?”
音南见他眉眼焦灼,噗嗤一笑,“我不当炮灰,场面多难看啊。”她接过纸巾,兀自地擦起来,又怕嘴里的味道熏到他,一直用手捂着嘴。
傅知遥眸光一紧,显然已经知道她的用意——既不想让他丢份儿,又不想有失分寸,只好为难自己。
他的心顿时像醋泡了一般,又酸又软,语气却十分平静,“音南——”
她‘嗯?’了一声,垂着脑袋,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音南,”他又唤了她一遍,“你在这里工作,有没有人欺负你?”
她连忙摇头,声音是从指缝里闷出来的,听起来怪怪的,“没有,没有,都挺好的。”
傅知遥松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音南,永远不要着急表明自己的忠心。”
傅音南闻言一个哆嗦,酒醒大半,有些害怕的望着他。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二叔对她不闻不问,关键时刻将她拿出来挡箭;同事间多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莫名有种疏远感,工作上的事,只能靠自己拼命努力。她因此噤若寒蝉,一个错也不敢出,只想借今天这个机会,尽量表现好自己。
说来奇怪,在明争暗斗的傅家,除了傅知遥她谁也不敢相信。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口是心非地说:“我没有。”
傅知遥对此置若罔闻,耐心地说道:“没有人会珍惜唾手可得的东西。你要展现自己的价值,但不能把自己放的太低,今天算是让你长个记性。”
“还有,”他加重了语气,自信而沉稳,“我还用不着你来救场。”
傅音南离傅知遥极近,他长着一张又正又野的脸。沉默时令人不安,浅笑时令人恍惚,薄怒时令人忐忑。
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脸上,在鼻子处留下一块小小的阴影,衬得他五官深邃,而那双漆黑的眼睛,像宝石般照耀着傅音南的内心。
她心间开出一朵不可名状的小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脆弱又美丽。
傅音南还想说些什么,见不远处人影绰绰,尔后听见徐秘书的声音:“傅总。”
她定眼一看,原来徐佑安身旁还跟了一个人,是与傅音南同期留任的实习生闵倩。
闵倩搀扶着傅音南,轻声道:“音南,我送你回去吧。”这期间,闵倩的眼神规规矩矩,除了向傅知遥礼貌问好,一点都没有往傅知遥这个方向打量。
傅知遥颔首,眼神一直打量着闵倩,白衬衣,牛仔裤,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的一张脸,看上去挺清秀,而眉眼间又带几分坚韧。
这种气质他很熟悉,早年间他给希望工程捐款,闵倩很像那里的孩子,眼神散发着不折不挠的光芒。不过转念一想,能进傅氏的新人,又有几个是小白兔。
一直目送她们离开,傅知遥才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