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风声呼啸，黑衣飞快从黑暗掠过，像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是怀中透露的一点青色让人看出，他并不是一黑夜的一部分。

月如歌靠在他的怀里，面色苍白无色，额头细汗密布，她紧紧攥住龙炎的衣服，心脏痛得像快要无法呼吸，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她明明没有喝那碗汤羹，这种叫“离别”的毒到底是什么时候…

“小月儿？”有温暖的灵力自后背渗入月如歌体内，龙炎眸子漆黑得像无底的潭水。

那些士兵就已没了踪影，只有身后的水玲珑还在紧追不舍。

阴冷狡诈的蛇喜欢埋伏在草丛中，等待猎物的靠近，然后弓起身子狠狠缠住，又或者吐着鲜红的信子无声无息游动靠近，用它藏满毒液的獠牙一口咬住猎物，等发现时毒素已在体内肆虐。

身后有如寒芒刺体，一股阴冷森的气息在靠近，越近越让人背脊发凉。龙炎骤然转身，手中红光闪动击在一只手上，勾爪一样的手被挡住后，袖子马上窜出一条暗红色的小蛇，如闪电一样爬上龙炎的手。

哗，龙炎的手一下子燃起火焰，暗红色的小蛇全身着火，掉在地上扭动着。赤炼长老泛着暗红色的眼珠了眯了起来，这人到底是何人？竟能与火为一体，手中动作不停带着厉风扫去。

仙族五大长老中，赤炼长老是最强的，就连长老之首水虚都要逊他半分，自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龙炎此时怀里还有中了毒的月如歌，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来顾着她，对上赤炼长老显然力不从心。

锋利的勾爪在他身后勾出五条长长的爪印，然后赤炼袖中又窜出两条小蛇，发着嘶嘶的欢快声音，向着龙炎的脸面去了。

怀中荡出一片青色的光，水月刺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那两条小蛇断成两截落在脚下的青瓦上。月如歌向着赤炼长老疾去，龙炎想抓住她，手中却只有青色的轻纱拂过，下一秒他紧跟在青色身影追去。

月如歌浑身上已裹上青色，在暗夜中更显得清冷。

赤炼长老形同鬼魅，手中捏了个诡秘的手势，身后有风在暴动，他干枯的头发随风而动，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月如歌的手有些颤抖，她无法忽略心脏传来的痛楚，但是挡在面前的人她也一定要打败，不然，她就会死。

青色与暗红色的速度快得肉眼看不清，只能听到“叮叮”的兵器击打的声音，一瞬间，心脏被捏住的感觉骤然重了一下，月如歌的身形只是顿了一下，一阵夹着厉风的暗红直接把她整个人轰地击中，一柄银色的长剑适时穿透了她的腹部，有血腥味在口中扩散，缓缓流出嘴角。

“小月儿！”本来跟在月如歌身后的龙炎，此时被碧潮长老缠住，看见那抹青色，她就像一只无力再飞的蝴蝶，任由自己在空中坠落。身上火红的光暴生，炙热的空气把碧潮都惊了一下，接着一团火朝着他就来了。

碧潮长老主要职责是辅助族王，所以修为比其他四位长老都要弱，被逼得步步后退，龙炎趁机冲向月如歌，把她揽入怀中安然落地。

月如歌双手抱在龙炎身后，手上摸到的是他深深的伤口，红色染红了他整个背部，她的手上也沾上满了他的血。

月如歌吃力地咳了两声，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快走。”

“傻瓜，和你一起才能走啊。”龙炎同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跟我们走，饶你一命！”娇横的声音，水玲珑手上长剑的末端还有红色的液体，那是月如歌的血。

龙炎黑眸如冰，死死锁在那将滴未滴的液体上，终于，还是滴下了，同时，他的手也动了。手中凝聚着火红色，就像一只火球，燃烧着空气滚腾着飞速向水玲珑而去。

以水玲珑的速度是不可能躲过的，但是赤炼长老先一步挡在了前面，他像一条弓起身子的蛇，一下就钻进了火球里，火球转动的速度更快了。倏地，又停了下来，赤炼长老的身体咻地从一片火红中出来，像蛇一样游向黑衣。他的速度实在太过快，龙炎来不及多想，把怀中的月如歌推向一边，双手迎向那阴冷的暗红色。

月如歌还未站稳，一股拉力就往后扯着她，碧潮长老手伸在前面，五指弯曲，那股拉力就是自他手中发出。月如歌看向那个和赤炼长老缠斗的黑衣，两人势均力敌，一时半会是分不出胜负了。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牵扯着腹部的伤口，血染红了青衣。眼中青气闪过，眉心浮现一个扭曲火焰的奇异图案，妖艳而诡异。

青光大动，本来还在扯着月如歌的碧潮长老竟被震得退了好几步，他虽是五大长老中最弱的，但想打败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下竟被这鬼族女子震退。

一看到这个图案，水玲珑就恨意到极点，想起那时自己满身火焰的样子，脖子上的无法去掉的伤疤在发疼！就是这个！就是这些该死的卑贱的鬼族！害得她毁了容貌，幸好爹爹用灵力帮她恢复了容貌，只有脖子上的这一条丑陋的，怎么也去不掉。

想都没想，银雪剑就这么直直刺去。月如歌冷笑着，冲着剑锋就去了，也没看见她是怎么动的，快得令人看不清，人已避过那把长剑冲到水玲珑面前，水月刺离她的心脏几寸处，硬是被水玲珑死死抓住才没刺进去，有血在她的指缝流出。

这一幕多么的熟悉啊！当初她也这般抓过没入她左肩的银雪剑吧。

“今天就全部都还给你。”冷冽刺骨的声音在水玲珑的耳边，她蓦地张大眼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红莲之火腾地而起困住了两人，只是下一秒青衣安然离去，只有水玲珑留在其中，青色的火焰沾上她的衣衫便烧了起来，这种熟悉的可怕感觉，身上无法熄来的火焰，水玲珑惊恐叫了起来。

碧潮长老见此也顾不上月如歌，急忙去救水玲珑，只是他好像小看了红莲之火呢，竟然用手去碰。青色的火焰腾地就烧到了碧潮长老的身上，任他也无法轻易熄灭。

月如歌总算能缓一口气，抬眼看向龙炎的方向，已看不清他的身影，以他与赤炼长老为中心，不知何时泛起来灰色的烟雾，让人看不清雾中景象。月如歌往前掠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以她现在的身体去，怕是只会拖后腿让龙炎分心，只要她安全，他就一定能安然脱身。

意识到此，月如歌往反方向走去。细雪越来越大，一道白刃从正面破开雪花袭来，水月刺脱手而去，撞上白刃时转了几圈跌在地上发出声音，无力再回到月如歌手中。

白衣翩翩然落下，有如仙人之姿，白衣胜雪。

残轩墨看着满身是伤的月如歌，眉头不自觉皱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念头刚起就被水玲珑凄厉的声音打住：“轩墨哥哥，快救我！啊——”

被红莲之火困住的两人，水玲珑身上的衣裳已经烧了起来，碧潮长老虽能用灵力抵挡火焰，但也是无法脱身。

残轩墨双手举起张开，白色的光蒙上他的身体，比黑夜里的雪还要耀眼，宽大的白色衣袖被风扬起。白光凝聚，他的双手犹如化成一双翅膀，优雅而有力地扇动了几下，红莲之火竟然渐渐的就灭了。

月如歌暗自惊讶，知道自己此刻再不逃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脚尖轻点在地上的薄雪，迎着黑暗的夜空掠去。才起步，身形一顿，被人一掌打落，后背就这样砸在地上，生生砸出了几条裂痕，可见出掌之人有多狠。

月如歌似乎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胸中翻涌出一股腥甜，不由自主地侧着身吐出一滩鲜红的血。一尘不染的一双鞋停在她面前，残轩墨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毫无起伏，平静无波。

自心脏传来的痛越来越霸道，当初就是面前的这个人专门为她做的毒药，不知道他有没有解药呢？月如歌笑得凄然又带了些自嘲，眼中流露出的又是倔强，本来就是为了杀她而做的，怎么可能有解药？

她的这副模样，像极了鸢尾花海是最后一眼的她，她们长得如此像，同样能使用红莲之火，她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残轩墨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荒谬。

恨恨的一脚踏在月如歌的手指上，水玲珑还不解恨脚左右的碾动着，她的衣衫被烧得破烂，看起来狼狈得很，那眼神就像要把月如歌拆骨入腹，这个贱.人，差点让她命丧在火中。

被踩着的月如歌已然没有反抗的气力，不然她会毫不犹豫撕碎这个人。

灰色的烟雾中传来几声巨响，水玲珑看了一眼，“看来那个护着你的黑衣男人快要被长老解决了呢，月如歌。”

月，如，歌，听到这三个字，残轩墨眼中有了一点波澜，他知道这个太子妃叫如歌，但并不知道她叫“月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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