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哲一行快马加鞭赶回翰江，到达翰江之时已是拂晓，怕惊动熟睡的齐卫，所以从墙上跃入。

齐哲三人刚从墙上跃下，一把冰冷的钢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谁？”一个冷冷的声音质问。

齐哲小声回道：“张四，天都亮了还没睡觉吗？”

“啊，将军。”脖子上的刀赶忙放了下来。

“最近我们总是感觉有人在秘密监视着府中，所以公公嘱咐我们半夜轮流巡查，以防万一。”张四伏下身子悄悄对齐哲说道。

“有人监视府中？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齐哲变得紧张了起来，难道皇子的事被朝廷盯上了吗？也不可能啊，按道理来说一行人谨慎小心，做的天衣无缝应该不至于吧。

“也可能是最近府上生意太好，热闹了哪家吧。将军放心，这里有我盯着，你们一路单车劳顿，快去歇息一下吧。”

“这个时候江公公应该起床了。张大张二，你们两先回去歇息，我把事情汇报一下再做定夺。还有切记，这次发现的事情先不要跟兄弟们讲，以免引起骚动。”齐哲话毕，转身向江海屋中走去。

张四本想开口多问，但是欲言又止，既然少主没有回来，那一定是有原因，自己也就无需多言了。然后跟张大张二寒暄几句，三人便各自散开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江海可能料想到了三人必定会今日回来，所以起身掌灯开门。

“将军此行辛苦了，江儿带回来了吗？”江海引齐哲就坐，然后问道。

“唉，本来都已经见到了王启先生，眼看就要把江儿带回来了，路上出了差错。保护少主的人在路上被人用罗尸散迷晕了，应该是被南平王府的人带走了，只能日后有机会去到西南再去寻少主。”齐哲稍有不甘的回答。

“将军无需气馁，毕竟江儿是南平王的外孙，孩子可怜父母双逝，南平王将孩子带回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只是，江儿一出生就已被你我等人带走，谁把消息透露给了南平王府呢？”江海果然是江海，考虑问题往往缜密无缝。

齐哲一愣：“对啊。我现在都没想通南平王远在西南，谁又把这个消息带到了南平王府。再说，土行派也没人知道江儿的真实身份，那还能有谁呢？”

江海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江儿被南平王府的人带走了，我们也无需多虑。此次回到旧都，将军可有什么发现。”江海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这么着急赶过来就是因为这个事。”随后齐哲将在朝堂内摹好的壁画从袖间取出。

“老师是否对这幅万仙贺寿图有印象？”他慢慢将纸卷打开，栩栩如生的万仙贺寿图展现在了江海面前。

“这不就是朝堂上所画的壁画吗？”虽然江海多年没有回到皇城，但是因为当年一直久伴在朝堂之上，所以对朝堂内的点点滴滴铭记于心，今日再看到此画，虽然不是朝堂上的话，但也是万般惊喜。

“老师请看，我们此次进入殿内，因为叛军将殿内皆数焚毁，当年的尸体也都已被一清而空，我们仔细搜查了一番，只发现这幅壁画完整，但是这里这个位置却少了一个人。”齐哲将手指向了空着的那个座位。

江海仔细查探着眼前的壁画，问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这个位置所空是墙体脱落所致还是完整的壁画上的确凭空少了这么一个神仙。”

“我们此行三人，当年皆值守朝堂。经过我们三人明辨，确定这个位置少了一位神仙。”齐哲斩钉截铁的说着。

“这幅壁画，是先朝太祖修筑宫城时敦煌高僧尊觉法师亲自所做。这个位置，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古月老人的尊座。至于为何凭空消失，这个我也猜不出端倪。但是这跟皇上还活着的传闻有关联吗？”江海眉头紧锁，也是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齐哲从腰间取出了从朝堂上捡到的玉牌。“老师可曾认识这个东西？”

江海赶忙从齐哲手中接过玉牌，此时的玉牌经过齐哲的打理已经清晰了然。江海摸着手中的玉牌，前后翻看，突然愣住，自然自语的说道：“难道···”，随即质问齐哲：“此玉牌从何而来？”

齐哲赶忙回复：“当日我们三人仔细查探大殿，在当日皇上站立的位置捡到了这块玉牌，而后又发现了壁画残缺，因为对宫内之事不敢随意妄下定论，所以回来请老师明示。”

江海从木椅上站了起来，看着窗外微微亮起的天空边角，缓缓说道：“这个传闻我也是听上一个掌事公公提起过。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在位的还是启功皇帝，当日我随掌事公公进入大殿伺候皇上，皇上问道这壁画起源，公公告诉皇上，这幅壁画是万仙贺寿图，寓意我朝兴盛不衰，而且高僧做好画后用自己手中鲜血给此壁画中的仙家添红，所以你看这画上仙家身上的红衣，还有这画中殿上所有的红迹皆是高僧之血凝固而成。高僧作画后不久便离世，太祖厚葬了他。传闻高僧说过，此壁画可以解王朝之围。不过本朝当时繁盛数百年，一直以来平安无事，这件事也就被当成一种寄托，慢慢也就无人提起了。”

说到这里，齐哲猛地一怔，从座位站起走到江海身旁说道：“我从王启那里听说，当日第一批冲进朝堂的叛军被慕容江割掉了舌头，后来又秘密推入火海之中，如果这是真的，我猜想，慕容老贼绝对是为杀人灭口，老师觉得会不会跟当日朝堂上的这件事有关联？”

江海转身让齐哲回到了座位上，然后自己坐定说道：“依我猜想可能是这样。当年宫城大乱，我们走后壁画显灵，然后救下皇上，正好被打入殿内的兵甲看到。慕容江为了掩人耳目，让众将士认为皇上已死，所以斩尽杀绝以免泄露引起动乱。”

“如果真如老师所言，那皇上现在又该身在何处呢？”齐哲不解。

江海手轻轻抬起：“既然有了线索，那我们就静候时机不再谈论此事，以免风声外漏引起慕容江追查，暴露行踪。”齐哲本想多问，但是看着江海的表情停住了将要说出的话。

“对了，这是我从旧都取回的一捧黄土。”齐哲从袖内取出秀囊。江海颤抖着接过，眼中泛出泪光，难掩思念故土之情。

“去看一下卫儿吧，你这么多日不在，他也无意间探问你的消息。”江海颤抖着说道，小心翼翼将装有黄土的秀囊揣入怀中。

“卫儿，近日过得还好吗？”齐江语气变得舒缓。

“既然你现在的身份是他的父亲，就要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难道真的要他从小缺失父爱吗？哪怕演戏，我们也要把这出戏陪他唱到懂事的那天。”江海走到齐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多疼疼孩子吧，如果生于平常百姓家，他就不用这么累了。趁现在孩子还小，我希望他过得快乐一点。以后成长无论称王还是霸帝终要承载仇恨，至少现在对他公平一点。”

“我明白了。”齐哲点了点头，然后缓步从房内走出，此时天已微亮。

推开齐卫的房门，齐卫还在平躺着入睡，元宝静静的趴在他的枕头一边与他一起安睡。齐哲轻轻的来到他的身边坐在了床榻上，刚把手拿出想摸摸齐卫的脸，齐卫用手抓住了他。

“父亲，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齐卫睁着朦胧的眼睛说道。

齐卫眼中透露出了皇上的余光，虽然只有六岁，但是面容已经跟皇上有几分相似，看着眼前的齐卫，齐哲心中很是忐忑，一种臣服感让这个曾经忠心不二的死士不敢直面这个孩子。

“父亲，天都快亮了。可以多陪孩儿一会吗？孩儿想多拉着你的手坐一会，孩儿想念你。”一颗泪珠滚落。

齐哲心中产生了一丝心疼，赶忙帮齐卫用衣袖拭去泪珠：“卫儿是将来要做大事的人，不要随意哭泣。免得外人笑话。”

“为什么孩儿从小要学这么多诗词书画，要懂这么多仁义道德，孩儿不想做什么大事，只想能陪在爷爷与父亲身旁。”随后一把卷入齐哲怀中小声哭泣。

齐哲万般怜爱的抚摸着眼前这个孩子，仔细回味江海刚刚说过的话。是啊，既然一生都要背负仇恨，为什么不能在童年让他过得一点呢。

“从今日起，父亲教你练武如何。”齐哲看着齐卫的眼睛说道。

“只要父亲陪在孩儿身边，父亲让孩儿做什么都可以。”齐卫依旧宠溺的趴在齐哲怀中，感受着父爱的温纯，齐哲心中勾起了一丝温暖。

太阳渐渐升起，公鸡的啼叫打破了黑暗中的平静，两个命运勾连的孩子，也真正迎来了自己不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