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凌晨时分,一片寂静的易家分家之内,突然传出一声轻咳。
这声轻咳来自于易游家中的易语柔,长时间的灵元消耗使她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虽说她本人实力不凡,乃是为散灵九成,但也禁不住这般巨大的消耗,眼见易语柔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一旁的易德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零碎的几声脚步,易德赶忙转身一看,正是那易青回来了!只是,易德却万万没想到,眼前的易青竟是浑身带伤,其伤势之重根本不下于易游——血迹沾满易青身上的布衣,其双目淤青,鼻子肿大,合拢不上的嘴巴,鲜血与口水一同流淌而出,这副模样,看得易德心中震惊之余,也无比心痛。
“青儿!你这是……”
“德、德叔,这是您要的药材,快些,救游儿吧……”
易青竭力递出包囊,在易德接过手一瞬间,他自己却是连站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若不是易德赶紧将其扶住,易青早已重重的摔倒在地。
“别管我,先,救游儿……”
搀扶着易青进门后,易德想先帮易青检查伤势,却是遭到了易青的拒绝,无奈之下,易德只得检查起那包囊内的药材,在确认无误之时,他也发现这其中还多了一瓶定息露。
“这定息露乃是三阶元丹,能在短时间内治愈人体外伤,对内伤也应当有些许帮助,快,青儿,服下它!”
易德打开这小小的瓶塞,正想将这定息露喂给易青之时,却是被易青那双满是淤青的双手推开。
“德叔,你说,你说对内伤也有帮助,对吧?”
“这……唉!”
不用易青再多说一句,易德便已经明白他心中所想,易青生性固执,易德可比谁都清楚,既然他意如此,那易德便也不浪费时间与他纠缠。
“语柔,给你青叔清理伤口,包扎!游儿的事就交给我了!”
强撑着发软的身躯,易语柔松开抵住易游的小手,下床为易青勘察伤势,同一时间,易德手中也迅速处理起这五味药材来,清洗、切片、研磨、和水、煮沸,再加以这定息露,易德一气呵成,眼见易游那身躯已经摇摇欲坠,便赶紧将这药汤灌入其喉!
“游儿,听得见吗?!屏息凝神,去躁静心,让药力于你体内流通!”
意识早已模糊的易游,在这药汤入喉之际也是清醒了些许,当下按照那易德所言,浑身放松。
仅仅过去片刻,易游肤色便恢复了以往,那脉络处也是凝结成痂,其原先断断续续的气息,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想不到这定息露的效力如此显著,以这速度来看,估计不到正午,游儿应当便能如无事人一般了。”
易德喃喃自道,三阶元丹的效力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若没有这定息露,易游想痊愈,怕是得先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了,虽说易游能如此快的痊愈,那自然是好事,只是易青却……
“爷爷,青叔的伤……”
在易德为易游熬药之时,易语柔也迅速的为易青处理伤势,只是易青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其本身筋骨便脆弱,在如此重击之下,已经造成了多处内伤,那绷带也因止不住血而换了又换……
“可惜这定息露只有一瓶,语柔,你先在此看好这二人,我去取些药便回来!”
也好在易青的伤势并非易游般危急,以分家中的药材也足够治疗,只是需要慢慢休养罢了。
在易德有条不絮的治疗之下,易青的伤势很快得到了抑制,耗尽体力的他在喝下汤药后也在床上昏睡了过去,这破屋之内,两父子便这样躺在床上,而易德因为劳累,也靠着墙小憩起来,余下的易语柔,则取着一盆清水,在为那易游擦去身体上那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随之朝阳转为烈日,易游的意识也开始清醒过来,他只记得自己在喝下那碗假药之后,浑身灼痛,随后意识便一直处于模模糊糊的状态。
“我……”
易游刚睁开双眼,便看到伏于自己身旁熟睡着的易语柔,比起昨日分别之时,易语柔的脸色可要难看上许多,而在屋中,早已醒来的易德则正收拾着昨夜留下的废弃绷带等物。
“爷爷,我这是怎么了?”
易游手扶脑袋,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何事,而易德见易游醒来,也是赶紧为其把脉,在确定其脉象平和之后,才缓缓说道:“昨日你爹被人骗了,他买来的假药不仅险些让你浑身经脉俱断,连你的命都差点要去了啊!但也好在你爹及时去往宗家求药,这才将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宗家?”
宗家两个字眼于易游而言可不是多友好,易游也不信宗家会如此好心,正在易游欲问起易青之时,却感到了身旁有人的气息。
回头一看,易游才发现,自己身旁竟躺着一个被包扎成木乃伊状之人,而这一时间内,易游也没反应过来。
“你爹他……从那宗家回来之时,便成了这副模样……”
“我爹他……宗家!又是那宗家!”
身旁这人竟是自己的亲爹!愤怒于易游内心深处爆炸,父子俩被赶出宗家的记忆再度涌起,而这盛怒刚刚袭上心头,易游胸口便感到一阵剧烈的绞痛。
“平心静气,现在动怒只会伤及自身!”
易德的劝告只是让易游稍稍镇定,却无法除去他内心深处那口怒气。
“我先去为你爹熬药,游儿,你好好休息,切勿乱动。”
叮嘱之后,易德便离开了破屋,留下的易游躺在床铺之上,但其心头间那股愤怒却是越来越燥。
“欺负我可以,但我爹……”
终于,在辗转反侧之后,双拳紧握的易游还是越过易语柔,夺门而出,并于屋外捡起一把劈柴斧,眼神已是无比寒冷的易游,禁不住怒喊出声:“这口气,我易游不咽!”
出了这分家门口,易游便是见到了易青的那匹老马,而那马鞍之上,还沾染着易青所留下的点点血迹,易游一翻身便坐到了老马身上,旋即其手重重一拍,语气无比暴躁。
“带我去宗家!”
那老马在感受到易游身上的怒气之后,根本不敢怠慢,低声发出一声嘶吼,便是径直朝着那城门处奔袭而去。
一人一马,疾驰于山路之上,想着易青卧床之时的那副惨状,易游内心怒气越发厚重,那缰绳握于他的手中,因为过于用力,竟已是将其手掌勒出了些许血珠,甚至到将这条缰绳染红了,易游却仍是没有半点反应,于现今的他而言,世间一切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便是要那伤了自己父亲之人,跪地道歉!
而此刻,在那宗家的宅邸之中,一处庭院之内,易穹天正静坐于此,犹如一尊不动雕石,他已是完全融入了环境之中,连那飞鸟,都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竟是停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而在这易穹天周围,则是可以感应得到,那大气之中的灵元,正源源不断、有条不絮的被其纳入体中。
“呼……休息一会吧。”
双目睁开的一瞬间,那飞鸟感应到了人的气息,也是连忙飞走,而易穹天才站起身来,刚走出没几步,这庭院的四面八方,竟是涌出了十余个易家少辈,争着七嘴八舌的奉承于他。
“穹天哥!为什么你能做到如此专注?”
“穹天哥,听说你就要突破二阶灵者了,是吗?”
“啊?这么快?可我才刚刚到达七成散灵啊……果然,穹天哥是个天才啊……”
“你们只需把奉承我的时间用作修炼,不日也可到达我的境界。”
而这些同辈对自己追星捧月般的行为,易穹天早已熟视无睹,他淡淡的道了几句,便是拂开人群欲要离去,然而他才刚走出几步,其脚步却又是停了下来,而原因,则是出于那站在他面前的一位佳人。
“惜柳妹……”
佳人那如瀑布般的乌黑秀发被盘于头上,成一秀气的发髻,一袭绣荷青色衣裙,则包裹住她柔若无骨的娇躯,于那完美的面容之上,是一双缀着点点光芒的明眸,其一张樱桃小嘴,微微张合间,似想要说些什么,又不敢明说。
踌躇片刻之后,佳人口中才缓缓吐出几字:“你昨天……是不是赶走了……易青叔叔?”
“……嗯。”
听闻那易青二字,易胜天才刚刚勾起些许的嘴角又是平了回去,并面无表情的淡淡回声。
易胜天的冷漠,让易惜柳有些讶异,而在这片刻的讶异之后,则是恼怒与失望,但纵使她内心百般不解,想要问其缘由,可到口之时,却又成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易穹天,你怎能如此薄情……”
也是在这二人对话之时,那大门之外突兀的传出了一阵吼声,将这庭院当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宗家家主!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