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任何一个事物的最高境界就是成为他,左洋深以为然。魔君不愧是一代巨擘,对于魔兵炼体的改动,也充满了魔道风范。常人修行,有感于自然万物,基于模仿,创造出一门门神通武学,在人间广为流传的,诸如虎魔炼骨、牛魔练皮,虽然冠以魔字,却始终以模仿为主,以期能达到所谓的牛魔虎魔之境。魔君改动后的魔兵炼体却摒弃了这一点,直接摄取魔兽元灵,融入自身,省去无数苦修,直接拥有所修功法的一切特性。
击杀蛙魔,夺取蛙魂,浸入苦海消去一切意志,只剩下纯粹的魂液,之后融入自身后,读取蛙魔的一生经历,自然能够领悟出有关于蛙魔的一切真意。
“苦海有这功效,那弱水和黄泉呢?”左洋和化为实质的魁并肩而行,走在一条狭窄的山道上。
“世间三河,苦海化魂,黄泉化精,弱水化气,各有神效,都掌握在万界至尊,不死不灭的仙主手里。魔君当年以两次涅槃的修为掌握九成苦海,不知有多少强横的存在觊觎,不过都被魔君一一击杀了,而我作为魔君的本命仙宝,自然也有能力幻化出苦海来,虽然不是本体,但也足够你修炼魔兵练体所用了。”
魁的目光诡异,磅礴的魂力扫向山道两旁的树丛,登时,几只雪白的小兽露出了身影。两耳尖锐,眼神勾魂摄魄,恰似云缎的尾巴,不正是狐狸吗。
“狐狸精,看起来有些道行了,是不是想要半道截杀我?”左洋抓起一只趴在地上发抖的小狐狸,有些好奇。左洋没正经上过学堂,不懂四书五经,可看过不少草堂笔记,灵怪野史之类的杂书,深受影响,因此才会萌生踏上修行路的想法。
那些书中,关于狐狸精的描写大多有一些风流色彩,什么破庙遇狐仙,秀才得姻缘之类的故事不胜枚举。如今左洋踏上了修行自然知晓那些妖狐在做些什么,不过是化为美人,诱惑凡人,吸取精元的伎俩。这种事情也就这些低等的妖类,天资低下,才会这么做,强大的妖修,哪个不是动则灭城屠国的存在,一些拥有大神通的妖神为了修行,崩灭一个大世界也未尝不可。
“你说我若是吸取了狐狸精的魂魄,会不会变得更为俊美?”左洋一脸狭促,不怀好意地看着这一窝小狐狸精。
“你越发像个魔头了,如果想试试,我也一起,天天顶着个牛头,我也有些腻了。”魁晃着脑袋,有些意动,“我瞧这只不错,毛色顺滑,比其他几只更有灵性,而且还是公的,配你刚刚好。”
小狐狸精们眯着眼睛,蜷缩成一团,不敢动弹,他们从魁身上感受到了浩瀚无边的力量,一般的妖王都没有这般强悍,他们还未成年,连天赋神通迷魂术都没领悟,只能在母亲的庇护才能生存下去。
“我也就说说,变成狐狸我倒不怕,若是染上了一身骚就得不偿失了。”左洋把手中的小狐扔回草窝里,就径直离开,这不过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调节一下赶路的枯燥。魁也觉得无趣,化为青烟,回到了印章中。漫漫山路,茫茫修行,左洋之旅,才刚刚踏上征程。
夜雨兼程,山路崎岖,左洋往南行了三日才走出了那片山脉,到达了一个小城外。左洋从天子望气术从获悉,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尤其是脑中的预感,达到门外后就愈发强烈了,似乎那件东西就近在咫尺。
“无遮城,看来起这个城名者也是位雅人,无遮无拦,这是准备要开双修大会啊。”魁的神念传出。
“管他有遮无遮,我寻得要找的东西就离开这里。”左洋目光如电,昂首阔步走进城中,他现在是名内腑期修士,放到军队中至少也是统领千人的将军,自有一番气势相随。
左洋一进城,就发觉得了城中的不对劲,这小小的无遮城占地不过方圆五里,城中的人却大多精气内敛,步履沉稳,一看就是武学精湛的修行者,数量极多,比之升运城内城,左家的老巢所在也不逞多让。
“听说了吗?今年仙门选拔,我们灵武国是一名内门弟子主持,昨天国主都来迎接了,在我们这个小山村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啊!”左洋经过一个摊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仙门,应该是无相仙门吧,若是寻得了那件东西,到时也要去试试,左洋得到魁的部分记忆,自然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灵武国不过是一个凡人国度,灵气匮乏,奇珍异宝难寻,仙兽神禽绝迹,连寻个蛙类妖兽都十分困难,若是想要速成魔兵炼体之法,只能拜入一些大门派中,以门派之力寻获这些资源想必不成什么问题。
左洋站在一颗树下,闭目感知着脑中指引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一盏茶前,冥冥中的感知就弱了下来,甚至微不可闻,运起天子望气术也无法察觉到一丝讯息。
“看来是什么空间类宝器隔绝了那件东西的气息,你的运气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好。”魁的意念在左洋脑海中想起,有些幸灾乐祸。
“呵呵,你说得不错,不仅这个不顺,我还见着了一个老仇人呢。”左洋举目望去,人群中有一队人,穿着铁衣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神采奕奕,胸前用金丝修成了一个大字“左。”队伍的前方,有一个身穿紫袍的男子,他面态雍容,体态健硕,足有九尺,虎背熊腰,背脊挺立,手上满是老茧,眼中时有精光闪烁,一看就知道是筋骨圆满的修行者,这是左祥,司掌天牢事物的管事,左柳的把兄弟。
身为修行者,左祥的感知力远超一般人,几乎在左洋看向他的同时,也发现了左洋的踪迹。前些日子,左柳惨死,虽然外面都盛传左柳多行不义,被盗贼杀死,可左祥却心有疑虑,因为在同一天里,左洋也消失了,结合推理,他感觉左柳的死跟左洋绝逃不了关系,即便在外人看来左洋是个傻子,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今日得见左洋,左祥心中的猜测一下就得到了证实。左祥眼中,左洋气息不显,目若神阳,定然也是个修行者,果然跟左柳的死有关系,甚至就是他杀了左柳,而后畏罪潜逃的。左祥一拍马背,腾空而起,身法轻盈似猿猴,空中一个腾挪就出现在了左洋身前。
“左洋,杀死左柳的人是不是你?”左祥不想浪费口舌,直接开门见山,手腕的关节嘎嘎左祥,斜视左洋。今天他奉命而来,有要务在身,不想为了一个区区左洋而耽误了时间。
左洋没有说话,回应左祥的只有一个不断放大的拳头。左祥想躲,却只见眼前一花,身上的汗毛倒立,全身气机都被锁定,无处可藏,眼前的拳头携千斤之力而来,若狂奔巨象碾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击在胸口。
啊!左祥庞大的身躯,如烂肉一般被打回了左家队伍,口中鲜血狂喷,胸口多了一个大洞,眼中神采渐消,看起来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了。
“不过筋骨期,就敢在我面前拿威风,你大约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左洋身若游鸿,落在了左家队伍前,一个蛙魔腾空,捏起左祥的头颅,直接踢爆,顿时脑浆鲜血飞溅,街道上一片狼藉。围观的修行者和凡人面无表情,仿佛见怪不怪了,这段日子,因为仙门选拔,无遮城里修士奇多,相互争斗拼杀的事件屡见不鲜,过一会儿就会有民夫过来打扫干净的。
左家队伍,纷纷后退,他们只是一些普通护卫,不过听从家族征调,跟随左祥管事来无遮城中押送东西,如今管事已死,任务没法完成,回左家也是死路一条,哪还会跟左洋拼命,直接四散逃了。
“不知道他们押运的是什么。”左洋看去,只见街道上剩下一架马车,直接跳上马背,挥鞭带着后面的车厢离开了。
远处的城门上,有两道人影伫立。一人穿白衣,头顶紫冠,背负玄铁巨盒,面容刀削,神情坚毅,身形缥缈,身边有黄霞流动,异象天成,居然是已经迈入万象的真人。另一人微微屈身,双手紧握,牙关紧闭,眼中满是怨毒,这人就是当日天牢八层内的左在法,当日被魁重伤后,就被放出了天牢,而后越想越不对劲,就派下属查了一下送饭的伙夫,果然,他发现左洋哪里是什么大修士,只不过是一酒楼内的小厮,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哄住了自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今日又截去了家族为自己送来的宝药,前仇今恨,若不杀之后快,心中怒火难消啊。
“想报仇?那就去抢回来,到了无生门中,自然会有机会。”白衣少年是这次主持选拔大会的内门弟子,这几日,寻得了一些少年,准备收入无生门中,补充门派血液,左在法在灵武国内资质也算顶尖,因此就成了其中一员。
“他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酒楼小厮,残渣一般的东西,也配进得仙门?”左在法眼神一缩,有些不屑。
“十五岁上下,内邪外垢都已除尽,怕是内腑圆满了,你在这个年纪也就跟他差不多。”白衣人话语淡然,无喜无悲,他早已超脱凡俗,成为修真中人,在无生仙门中地位都不低,要不是为了小师妹,怎么也不会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主持个什么选拔大会。而左洋和左在法的恩怨,他就更看不在眼里了,蝼蚁一般的人物,心情好了提点一两句已是对他们的莫大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