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渊峡谷,百草堂。
待到云九幽再次转醒之时,已经是几日之后的清晨。
原本以为被君天渊那般抗在肩头睡着的,必然会睡的痛苦异常,噩梦连连。却没想到,竟然睡得相当沉稳,比上一世做异能特工之时还要安稳。
仿佛落入了一个极其安心的地方,舒适,温暖。
天边日头已经有些大,刚好照在了她的脸上。只不过春日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这样浅浅的抚在身上,给人一种舒服自然的感觉,顿时精神抖擞。
四下打量,这一间甚为简单的木屋。没有丝毫华丽的装饰,所有的陈设都是木制,极为雅致清新。最让人喜欢的,便是屋外种着各色各样的花,此刻鲜花皆已盛开,争奇斗艳,好不热闹。花香透过镂空的木制窗户铺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清晨起来便可以看见这番景象,当真是一件妙事。
云九幽动了动腿,又摸了摸自己的肋骨,竟然已经完全愈合了,只是裂开的地方需要尚且薄弱,还需要好生将养。能够恢复这么快,想是神医莫问给自己吃了什么了不起的丹药。
“好徒儿,你终于醒了?”
神医莫问的声音从镂空的窗户之处传来,云九幽一偏头便看见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正透过一个牡丹形状的镂空洞看着自己,弯弯的,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师父。”
既然拜了师,这一声师父万不可少。
“乖,乖,我徒儿甚乖。”
他说着话,便从屋外走了进来。
原本他便长得不错,虽然已是中年,却风姿依旧。今日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长衫,比起昨日那般犹如各种边角衣料拼接起来的衣服好看多了,也有气质多了。
“师父,你这身衣服……”
云九幽刚想出口夸两句,就听见莫问一阵牢骚一般的絮叨:“哎,真是的。你看着衣服,素不拉几,到底有什么好看。渊儿什么都好,长得俊,修为高,家世更是没得挑。可就是两点不好,性格不好,审美情趣更是不好。”
不带这般吹捧自家侄儿的喂。
云九幽微微挑眉,不过从这些话中她也算是明白了。
感情这身衣服是昨日那个黑衣男子让他师父换上的。而且,他师父颇为嫌弃,觉得自己那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才好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对了徒儿,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虽然说徒儿徒儿的叫也未尝不可,但是总感觉不甚亲近。”
“云九幽。”
她想过化名,但是既然已经拜师,还是要有几分诚意。
“云?”
莫问眼中多了一丝轻快之色,嘴角扬起一个有些夸张的弧度。
“我很久以前也见过一个姓云的小朋友,十分正直义气,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修为吧,勉强能看。那小朋友没什么特别,却不是那般让人讨厌。我曾给他指了一条明路。现在想想,将其与徒儿相比,确是无趣迂腐的很啊,还好当时没有将他收为徒。”
他以前见过云家人?
在西岚国,自称姓云的,还有修为的,有很大程度就是云家人。而那个师傅所言无趣迂腐的人,很有可能与自己沾亲带故。
但是至今为止云家的人,她尚不曾见过,即便师父描述的再清醒,她也不知是谁,索性不多问。
“不知是何人叔父便敢收徒,看来是教训还未长够。”
一声冰冷的声音从室外溢来,仿佛将这正好的阳光都加注了寒霜。
莫问听见这话,笑容明显一滞,眼中划过一丝尴尬,再回头看向来人之时明显带着一丝讨好之意:“渊儿来了,早饭吃了没?”
别人不明白他的意思,莫问怎么能不明白。
说到徒弟,他曾经收过两个徒弟。
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
这两个徒弟吧……本来也算是有些天赋的。
岂料,不用到正道上。
男娃娃偷了他的孤本丹药书,逃开了他身边。而女娃娃则是……妄图用那些不好言明的药爬上自家侄子的床。
咳咳,虽然最后没有得逞,还被自家侄子一掌拍废了,落了个永远不能修炼的下场,比死了还惨。
这侄子哪都好,就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一点都不像他。
云九幽也依着方向看去,正好对上了君天渊的脸。那张脸还是淡然无波,犹如冬日霜雪,却在微睨中尽显贵气。
看到他,她就一肚子气。
即便是长得帅,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想起了昨日被他犹如抗麻包一般抗在肩膀上,直接昏倒的事情,一双眼睛尽是警惕的神色。
君天渊只是淡淡从她脸上扫过,对于她的警惕与不满置若罔闻。
他抬脚进门,姿态傲然,言行举止间皆带着一丝优雅与矜贵。待听见莫问出言之后,那神色明显一僵,星辰般的眼睛中闪现出明显的嫌弃:“早饭?还是不必了。”
莫问听见这话,微微的撇嘴:“哼,那么好的东西,你怎么就不知享受。你若不吃,我留给我的幽儿吃。小青,快,去给幽儿端过来。”
说到吃饭,云九幽只觉得自己腹中一阵抽搐。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但是,她的五脏庙毫无疑问的在提醒她饥饿这个事实。
月影被点名,脸上露出一丝欲言又止的颜色:“啊?额……那个,九幽姑娘,要吃吗?”
云九幽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究竟为何,但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点了点头:“多谢月影公子。”
月影依言出去,消失在众人眼中。
君天渊看着云九幽,金贵的唇轻启:“西岚国云家?”
云九幽抬头,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正是。”
“在西岚国尚算可以。”
云九幽:“……”
云家在西岚国的地位非同一般,即便是皇族也要礼让三分,是以才会一直不肯解除她这个早就下落不明的云家大小姐的婚约。
这男子这番话,虽然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但是却让人有种太过矜冷自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