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瑞没有说话。他在思考着白昀潇的话，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

白昀潇笑了笑转身离去。

看着白昀潇的背影，蒋家的所有人都知道，蒋家这一次注定要丢死人了。

也注定要和白昀潇作对了。

蒋映月也盯着白昀潇的背影，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把两只手放在胸前。

蒋瑞在一旁显然注意到了蒋映月的所作所为，他看着蒋映月的动作大惊：“停下来，快停下来，映月！”

幻术的释放半径是十米，显然白昀潇还在距离之内。

蒋映月要对白昀潇用幻术，她要把这个危险的男人在幻境中扼杀掉！

蒋瑞看着白昀潇停下来，站在原地闭着眼一动不动叹了口气。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蒋映月也闭上了眼，她的双手仍放在胸前。

她要看看白昀潇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什么秘密！

白昀潇揉了揉眼，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这是哪？”白昀潇掐了掐眉头想要起身坐起来。

刚才不是在蒋家大院吗？

“嘶。”白昀潇突然感受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前缠满了绷带，还隐约能渗出一点血迹。

怎么回事？

他坐在床上看了看屋内，全部都是粉红色的装饰，就连被子也是，一看就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昀潇，你醒了？”

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粉红色睡衣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端着水走了进来。

她没有化妆，扑面而来的给人一种青春的气息。

“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那个姑娘一看白昀潇坐起来慌忙把水放下走了过来，“万一伤口在复发了怎么办。”

白昀潇瞪着眼睛，他很久没有这么吃惊过了，他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这，这怎么可能呢？！

“楚瑶？”白昀潇叫出了姑娘的名字。这个自己爱了很久的姑娘竟然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不对！

白昀潇迅速冷静下来，楚瑶已经死了，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楚瑶！

他想到林暮雪的话，是自己中了幻术吗？

“怎么了昀潇？”楚瑶伸手摸了摸白昀潇的额头，“也没烧啊。”

白昀潇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楚瑶，她还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善良，只是...她却不是她。

白昀潇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欠楚瑶的太多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姑娘为自己付出了太多，也付出了她最宝贵的生命。

他欠她的，连个名分都没给她。

白昀潇曾经告诉过林暮雪，在凤鸣村的月下。

“你爱过吗？”他这样问林暮雪，却又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他爱过，他太爱了。

可就是因为太爱了，白昀潇从来没有和楚瑶有过正式的关系，白昀潇知道，自己给不了她一个平安的未来。

这和苏沐可有些大同小异，只是不知道白昀潇究竟对苏沐可又是什么感觉呢？

“楚瑶。”白昀潇笑了笑，他理了理楚瑶额前的碎发，“闫老在吗？你把他喊过来。”

楚瑶一听就嘟了嘟嘴：“不行，你肯定又要做危险的事，我不叫他！”

白昀潇看着眼前的这个楚瑶，这和当初的楚瑶一模一样。

他后悔了，当再见到这个自己深爱的人的时候，他后悔了。

“好。不叫。”白昀潇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吗？你说想去哪？”

白昀潇已经记起来了，这应该是在八年前，自己在魔都的时候，受了一次伤，那个时候的他做着一些类似于雇佣兵的工作，虽然钱很多，但危险也很大。

“真的呀！”楚瑶笑了笑，她咬了咬手指头，“我想去可可西里，他们都说去可可西里就会找到爱情。”

说着，她冲白昀潇眨了眨眼睛。

“好，等我伤好我们就去可可西里。”白昀潇闭上了眼，“我累了。想睡了。”

“嗯。”楚瑶点了点头。

在白昀潇闭上眼的那一刻，楚瑶脸色骤变，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刀。

她对准白昀潇的胸膛就要插下去。

这就是幻境，它可能会让你认为这是真的从而迷失在幻境里，也可能让你明知道这是幻境，但是你甘愿迷失在这里。

为了弥补，为了思念。

诚如蒋映月所说，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着大善与大恶，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或许，能死在你的手上，也是种解脱。”

白昀潇没有睁开眼，他依旧躺在床上，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在这一瞬间，白昀潇想了很多很多，在他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了很多很多的场面，自己的这一生也算是精彩吧。

他也曾被黑暗禁锢，但却从枷锁中解脱，他见过世间万千，却从不留恋一丝分毫，他无数次向死而生，但在这一刻他听到了属于自己的丧钟。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而鸣。

他想到了很多人，想到了苏沐可那个鬼马精灵，她应该不会寻死觅活的吧。他想到了暗夜，他们应该不会为自己报仇的吧。他想到了欧阳家，他们应该不会为此开心吧。

最终的画面竟然是定格在了林暮雪那蜻蜓点水的一吻。

她应该...不会怀念自己吧。

从踏入幻境，见到了楚瑶的这一刻起，白昀潇就已经做了决定。

他累了，他要休息了。

他忽然也想去可可西里看一看，看看这个无人区，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爱在可可西里”。

自己，也没有机会了啊。

想象中的刺痛没有出现。

白昀潇睁开了眼，看到了楚瑶那纯真的脸庞，只是少了几分天真，多了几丝犹豫和复杂。

“你都知道了？”楚瑶问道。

白昀潇知道，这是蒋映月。

“这是我欠她的。”白昀潇说道，“一个人的出场顺序很重要，有些人她总会教会你一些东西后默默离开。那是遍寻不得的后悔。”

楚瑶，不对，应该是顶着楚瑶脸庞的蒋映月没有说话。

“你是个奇怪的男人。”蒋映月叹了口气，收起了刀。

“为什么不动手？”白昀潇问道。

蒋映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竟然有些微红。

两人沉默。

片刻后，所有的人物都开始消逝，景象也再一次碎裂。

白昀潇站在原地睁开了眼。他的周围还围了很多蒋家成员。

他回头，看到了蒋映月那酒红色的大波浪，正冲着自己微笑。

他也报以微笑。

“或许我应该谢谢你。”白昀潇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蒋家。

他背对着蒋映月挥了挥手，无论怎样，这个姑娘让自己又一次见到了楚瑶。

从此以后，终将成为过去。

蒋家的大门已经被撞坏了，蒋瑞看着忙碌起来的下人，看着散去的蒋家子弟微微的叹了口气。

自己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他似乎真的不应该去招惹白昀潇的人，只是这件事上他自己说了算吗？

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哥。”蒋映月突然开口了。

蒋瑞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她的脸上竟然挂满了泪水。

“你说...爱情真的在可可西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