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点了啊？还是睡不着啊……”陈星今天有点失眠，他蜷缩在被窝中，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看起了直播。

“大家好，我是‘医生’，今天我要带给你们一场不一样的直播，哈哈……”手机直播间里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坐在一张桌子前，周围的灯光很暗。

而直播间的弹幕也疯狂的刷了起来，什么“我靠，666”“在现场”“求交往”“别晃了，我晕奶”之类的弹幕，充满了屏幕。

“有点意思，不会出现什么限制级的情节吧？”陈星看着“医生”满屏晃荡的胸部，脑子里浮现出一些淫·糜的画面。

不过陈星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女人在说完之后，就拿起直播工具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新家，而我现在要带大家去我的新厨房，因为今天我做一道特别的菜。”女人边说边走。

“原来是做菜啊，真没意思，不过这个时间做菜是不是有些深夜放毒的意思？”陈星在被窝中自言自语的说到。

虽然这么说，就冲直播的up主这36d，陈星也没有退出这间直播间。另外陈星还对这个女人有些好奇，虽然画面中的女人一直笑靥如花，但陈星明显感觉出对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

“世界上有一种食物非常好吃，它口感细腻爽滑，而且遍地都是，今天我就来烹饪这种食物。”女人来到了厨房，随手打开了厨房的灯，并且将手机固定在厨房的操作台上。

“主播说的是狗肉吧？”视频下方一个昵称为魔幻鸭的观众发出一条信息。

“我觉得应该是麻雀吧，这玩意儿到处都是。”另一位昵称为百合赛高的观众反驳到。

“我觉得你们说的不对，狗肉有些柴，而麻雀有些像鸡肉，这些都不够细腻。”一位名叫美食365的观众科普着他知道的各种肉类知识。

而更多的是，“狗狗那么可爱怎么能吃”、“666”、“昏奶”之类的信息。

“你们都猜错了，等会儿我去冰箱中拿出来，你们还可以猜，猜对了可是有福利哦♡”女人娇媚的笑着。

说罢，“医生”没有再跟评论区互动，而是打开冰箱门摸索着什么东西。

陈星感觉到有些无聊，一般的主播都会一直跟观众们互动，因为这样才会引导关注点赞、刷礼物。可这位倒好，一不自我介绍，二不跟观众互动，还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陈星心中暗自想到。

“各位可爱的观众，让你们久等啦。”女人将一块古怪肉块放在案板上，然后用自己特有的甜腻声线说到。

“这是？”陈星看着视频中那块修长的带皮肉，不由地发出了声响。

而站在摄像头前的女人，好似一尊天神俯视着视频另一端的观众们。

良久，弹幕中那位美食365才发出了一条弹幕：这是人的胳膊？

修长的形状、惨白而又细腻的皮肤，与真人的胳膊毫无二致！

直播中的女人看到了这条弹幕，捂嘴轻笑：“这位美食同学想法很有意思嘛，不过具体是什么，等到我做完了在揭晓答案，当然承诺的奖励还是有的，呵呵……”

突然一位名叫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发出一条弹幕：主播在将恐怖故事吗？肯定不是人胳膊，应该是用牛羊腿制作的吓人玩意儿。

然后一位名叫路过的路人甲也附和道：道路虽然逼真，但主播水平不行啊，一点都不吓人。

美食365却说：这个制作也太精良了吧，总觉得有些像真的。

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说道：呵呵，我看你是主播请的托吧？还人的胳膊？你见过切段的？

美食365：……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呵呵，不敢说话了吗？

但弹幕中的一切好像主播没有任何关系，自打拿出这段肉块之后，她就开始清洗那节疑似胳膊的肉段，同时口中说道：“肉类一般都是越嫩越好吃，当然这个嫩也有度，我觉得肉的口感会在青年时最好吃……emmm……也就是人类17-23岁之间，这个年龄的肉既爽滑又筋道，但一过25岁肉的品质就会下一个档次。”

陈星盯着着手机，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现在直播间里基本上没有人发弹幕了，而直播画面中主播的犹如抚摸情人般的诡异动作，让这个跟一般家庭别无二致的厨房变得无比可怕。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发出一条弹幕：主播你别装神弄鬼了，我已经举报你了。

而画面中的“医生”自从拿起那块“手臂”以后，她就在也没有去看直播间的信息，没有搭理直播弹幕，只是沉浸在自己独有的世界中。

“医生”把洗好的肉放在案板上，然后拿出一把厨刀，先是沿着肌肉的纹理将其切开，露出皮下的脂肪与肌肉，然后女人伸手进去摸了摸，修正了一下位置，又切了一刀，并且用手慢慢地将里面的的筋骨还有血管组织撕了下来。

陈星看着女人切开手臂时露出那紧密肌肉组织和取出的血管与筋骨，怎么看这都是人类的上臂骨。陈星突然有种恶心的感觉，他想关闭这个直播，可人类好奇的本能又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现在诡异的直播画面里非常安静，安静到陈星都能听到刀子划在肉上的声音。

而此时章东市的黎长风还在公安局里看着案卷。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黎长风的思路。

黎长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然后说道：“请进。”

“长风，还在工作啊。”王局长推门进来，看着办公室中的黎长风，关心的说到。

“是王局啊。”黎长风苦笑了一声，然后接着说：“没办法，都三天了，抓捕姚晴的事情还是一点进展没有，现在我哪睡得着啊。”

“不用这么客气，下班了还是叫我大舅吧。”王局长笑了笑，随手搬了把椅子坐下。

“好的，大舅。”

“现场勘察的结果出来了吗？”王局长问到。

“法医的化验结果都已经出来了，现在证据证词都已经完善了，就差抓捕姚晴的工作了。”黎长风在办公桌上一阵摸索之后，将一些纸质文件递给王局长。

“这样啊，我看看。”说完，王局长接过了黎长风递来的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黎长风端起手旁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发现已经凉透了，他皱了皱眉头把杯子放下，然后说道：“大舅，说真的，我干这个虽然没您时间长，但接手的诡异案子可不少，但像姚晴家里这样的案发现场还真是没见过。”

王局长翻看着案卷也是不由地皱起眉头，他被调过来明着是调查7·25失踪案，其实对于这案子并没有太深入的了解，因为他此次的真正目的是暗中调查公安系统内鬼。不过现在看到这份案卷，他才知道黎长风为什么头疼。

“现场居然这么干净？”王局长翻看着这些在现场拍摄的图片，这些图片跟一般家庭一样干净整齐。仅仅是这些图片就让王局长这个干了一辈子刑侦的人浑身发冷，一般不管多么穷凶极恶的罪犯，对于碰触死者都会本能的抵触，因为杀死同类在人类的固有观念中都是不可饶恕的行为，所以普通的犯罪嫌疑人在杀人之后，很难将犯罪现场打扫的特别干净。

“呵呵，那是您没看到后面，姚晴的卫生间在使用了鲁米诺以后，那场面简直如同噩梦中地狱。”黎长风干笑了几声。

鲁米诺(luminol)，又名发光氨。化学名称为3-氨基邻苯二甲酰肼。常温下是一种黄色晶体或者米黄色粉末，是一种比较稳定的人工合成的有机化合物。化学式为c8h7n3o2，溶液显强酸性，对眼睛、皮肤、呼吸道有一定刺激作用。由于血红蛋白含有铁，而铁能催化过氧化氢的分解，让过氧化氢变成水和单氧，单氧再氧化鲁米诺让它发光。所以鲁米诺经常用于现代刑侦的的血液检测。（以上出自百度，这种东西可以让肉眼无法看到的血液显形。）

王局长当然知道这种试剂，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面色凝重地问道：“法医提取到两位死者的dna了吗？”

“嗯，提取到了，并且对于姚晴杀人的手法也基本上清楚了。”黎长风说到。

“是吗？你直接说说吧。”

“先说孙伟吧，他死后一部分消失，根据董彦麟的说法，很可能被姚晴吃了，并且在姚晴家还发现了一台小型的碎骨机，剩下的骨骼应该是跟着垃圾一起丢弃了，不过另一部分好好放在冰柜里。”黎长风带着一脸便秘的表情说到。

“我记得还有一个被害人叫张少帅吧，他呢？”王局长问到。

不问还好，这一问以后，黎长风好像吃了一斤苍蝇屎一般。

“这个有些猎奇，大舅您先做好心理准备啊。”

“猎奇？说来听听。”王局长突然来了兴趣。

“法医借助鲁米诺试剂在下水道以及浴池中发现大量血红蛋白的残留，并且还在下水道发现了一些蝇蛆尸体，所以法医给出了一个极度猎奇的猜测，那就是姚晴杀死被害人之后，在浴缸做了一个简单的恒温系统加速被害人尸体的腐烂，紧接着利用蝇蛆食腐的特性慢慢地将骨肉分离，这样可以使骨骼和肌肉比较完整的分离，不过这还不算完，最后还需要用药剂清理骨骼上的痕迹，这样一具近乎完美的人体骨骼就出现了。目前我们在下水道找到的大量腐肉，也支持了法医的猜测。”

王局长听着黎长风的叙述，胃里也是一阵翻腾，不过他还是佩服的说道：“这……这确实是一种可以完美分离骨肉的方法。”

“不过这种方法虽然分离了骨肉，但那些残留在骨骼缝隙里的蛋白质时间一长也会腐烂，还是会招来嗅觉灵敏的老鼠，这也是为什么骨骼上会有一些难以发现的啃食痕迹。”

“还真够恶心的。对了，关于姚晴的去向有什么发现吗？”王局长问到。

“目前来说，没有，姚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没有一点线索。”黎长风揉了揉额头。

王局长从兜里拿出了一盒香烟，自己叼住一根，又丢给黎长风一根，然后王局长点着了火抽了一口，才慢慢地说道：“没有线索吗？这个说不定就是线索啊。”

“这……”黎长风迟疑了一下，然后不确定的问到：“大舅您的意思是姚晴自己不可能藏的这么彻底，最有可能得到了别人的帮助是吗？”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王局长弹了下烟灰。

“可我已经把所有关于姚晴的社会关系调查了一遍，并且还对其家属进行了监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就是你为什么没有找到姚晴的原因了。”王局长慢吞吞的说到。

黎长风没好气的说：“大舅，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你的调查方向有问题，诚然一说起包庇，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亲属。但那是指一般案件或者普通的杀人案件，像姚晴这种恶性杀人案的嫌疑人，基本上除了父母可能会包庇之外，一般的亲属根本不敢在家里弄这么一个恶魔。”

黎长风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据我了解，姚晴的亲生父亲早年车祸去世，她亲生母亲带着她改嫁，后来在姚晴18岁的时候她的继父自杀了，姚晴的亲生母亲因为伤心过度离开了中国定居美国，再也没有回来。”

“哦？自杀吗？母亲定居美国却没有带女儿？总感觉有什么问题……”王局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下，然后说：“这样的话可以暂时排除了亲属的嫌疑。除此之外，我认为无非还有三种人可能包庇姚晴。”

黎长风饶有兴趣的问道：“哪三种？”

“第一种，求财。”王局长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种可能性不算大，现在发出的a级通缉令，仅仅提供线索的赏金就有5万，而现在姚晴已经是过街老鼠了，就算她有钱也不可能拿出五万现金给别人的，比起藏匿姚晴的高风险，求财的人报警才是最好的选择。”黎长风摇了摇头，认真地分析到。

“第二种，图色。”王局长笑了笑，又伸出一根手指。

“这个我觉得可能性也不大，姚晴没有男朋友，如果说是普通和她有着不正当关系的朋友，我觉得包庇她的可能性不大，有些话咱们说不合适，五万块现金奖励，再高级的小姐姐也不会超过这个价的。”

王局长揶揄地说道：“小风你很懂行嘛，这种作风问题，小心我向你们领导举报你啊。”

“大舅你别调侃我了。”黎长风苦笑到。

“你还是太年轻啊，酒色财气中的这个色，它排在财前面，可见其威力，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因美色死无葬身之地的豪杰，不过我觉得这种程度的色鬼不见得存在。”王局长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最后一种可能就是同样犯有严重罪行的嫌疑人，姚晴的职业是法医，她可经常接触一些案件。”

“这怎么可能？”黎长风打断了王局长的叙述，他接着说：“就算有一些刑事案件让姚晴掌握了凶手线索，但那天她可不知道自己会被揭穿，根本没时间去计划这些，除非……”

说到这里，黎长风愣住了。

“呵呵，想到什么了？”王局长似笑非笑地看着黎长风。

“大舅你是不是觉得她和给赵宏通风报信的内鬼有关系？”

“没错！”

黎长风头疼地说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这样，那他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我认为应该在董彦麟发现她杀人之后。”

“发现她杀人之后？这可能吗？我们的反应很快，事发后在一个小时内就集结了所有警力，然后编组搜查。就算姚晴知道谁是内鬼，她也没有跟对方达成协议的时间与条件。而且事发之后她的身份变化，对方没准不光不与她妥协还有可能会杀人灭口的。”

“你说的有道理，这点我也有些想不通，没准现在姚晴已经被这个对方杀了呢。”

两人正说着，突然办公室外面闯进来一位警察，他看着两人一愣，然后说道：“两位领导都在啊，那正好，有人发现了姚晴的踪迹。”

“什么？”黎长风与王局长异口同声地说到。

“没错，北京警方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报案人说直播平台在一些限制级的东西，经过核查发现主播就是姚晴。”那个年轻警员一五一十地说了下情况。

“直播平台？姚晴想干什么？”黎长风紧皱眉头，然后又问：“地址锁定了吗？”

“没有，直播平台的地址在上海，他们的技术人员这个时间没有上班，而要求上海警方配合的话，还需要一些手续，所以暂时无法锁定ip所在的地址。但直播平台那边可以确定的是ip登陆地址在本市，而姚晴使用的号码属于本市一个名叫张坤的主播，现在我们拿到了这个张坤在本市的地址。”

“好的，召集值班人员跟我出发。”黎长风站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要走。

“等等。”王局长拦下了他。

“王局，有什么问题吗？”黎长风有些奇怪的问到。

“呵呵，稍安勿躁。”王局长笑了笑，然后扭头问那名警察：“现在犯罪嫌疑人还在直播吗？”

“嗯，还在，我们怕打草惊蛇，所以暂时没有让直播平台封了张坤的号。”

“小黎啊，别惊动别人，你我走一趟吧。”

黎长风不知王局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问道：“这是为什么？”

“你啊，太年轻，姚晴不是神经病，她挑在这个时间直播肯定有什么阴谋，大家现在基本都在睡觉，只有少数人员在周边巡查，这样的话一旦调动，就要抽调各个巡查点的值班人员，这样很可能被对方跑掉，别忘了现在姚晴可能已经和某些家伙搭上线了。”

“这样也好。那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