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封纣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秦艽猛地放下纱帘，心里悄悄把这个人骂了八百遍！

次日，关于大光寺被屠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此事，街头巷尾流传出各个版本的故事来，真真假假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对百姓而言，这件事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个闲谈。

而亲身经历过昨日凶险的秦老夫人却不能像旁观者一样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好几次派了人去京兆尹府询问审查情况，得到的结果都是还在审。

大公主的护卫共留了五个活口，现在全都被关在京兆衙门里严审。可那五人都嘴硬得很，在整整一天一夜的拷问下连一个字也不肯说。

“那些人还真是嘴硬！”老夫人将茶盅重重搁在桌子上，满面怒容地说道：“京兆尹也是个没用的，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秦艽嘴角含笑地在一旁替她捏着肩，闻言便道：“这才第一天，祖母别着急。大公主也差点遇险，她肯定比您还着急呢。”

冯氏坐在左侧，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艽儿这话可别在外人面前说，否则若被大公主听见，还当你是在说她性子不好呢。”

秦艽抬眸扫她一眼，还未开口，老夫人却先出了声：“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多心思？艽儿这话哪里不对了？我看你是存心挑刺！”

经过昨天的事情，老夫人显然对秦艽更亲近了。

不过她竟然会帮着秦艽呵斥冯氏，真是令人大感意外。

屋子里除了三人外还有不少下人在场，冯氏当着那些仆人的面被老夫人一阵呵斥，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难堪。

可她偏又不敢反驳半句，只能讪讪地站起来，行礼道：“是媳妇一时失言，老太太莫怪。”

“出去吧！”老夫人只摆了摆手，对冯氏的不满丝毫没有掩藏的意思。

冯氏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脸上却还得保持着笑容，狠狠瞪了秦艽一眼，向老夫人道：“是，媳妇告退。”

她出去之后，老夫人的脸色依然不好看。

秦艽看在眼里，便只是一言不发地替她捏肩，十足的乖巧懂事。

片刻之后，老夫人又长叹一声，抬手握住秦艽的手，拉她在自己旁边坐下，慢慢说道：“康儿那孩子，你看着如何？”

怎么会突然提起秦康？

秦艽想了想，答道：“小弟生得十分好看，也很讨人喜欢。”

“是啊。”老夫人笑了一下，眼底里却有些阴郁，“所有人都知道，柳姨娘生他的时候难产，孩子在腹中憋得太久，坏了脑子。可没人知道，柳姨娘之所以难产，都是冯氏所为。”

“啊。”秦艽惊讶地出声，却不是因听到了真相，只是惊讶于老夫人竟会跟她说起这种深宅隐秘。

这样的丑事若是传出去，对整个秦家的名声都是有影响的。

“你不是外人，这些事你应该知道。”老夫人缓缓说道：“碍于脸面，此事我们没有透出半点风声，知情的人只有你祖父，你爹，还有你大哥，现在多了一个你。”

秦艽点点头，承诺道：“祖母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除了那件事，冯氏还做过一些别的，我都清楚。她以为我老糊涂了，我可比谁都清醒！”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从小在外面长大，不懂深宅内院的那些诡计，今后一定要当心才是，若是着了别人的道，我也帮不了你。”

秦艽倒是没想到，原来老夫人竟然这么讨厌冯氏。不过也是，秦战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冯氏进门也有十六年，这些年里冯氏一定是想尽了办法要除去秦战这个侯位继承者的。

十几年时间，她不可能万事面面俱到，总会露出些马脚来。再加上豪门贵族一贯的作风，有几个继室是能容得下正室的儿女的？

说不定，秦战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因为老夫人早就发现了冯氏的心机，一直在帮着秦战。

“祖母，祖母！”

稚嫩的童音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老夫人严肃的面容煞时融化，展露出慈爱的微笑来，双目望向门口，柔声道：“康儿来了。”

秦康又玩得一身是泥，跑进门来，一下子扑进了老夫人怀里去。

老夫人竟丝毫不嫌他身上脏，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问：“又去哪里玩了？”

“水，鱼！”秦康神情兴奋，一边说一边把紧握的拳头摊开，手心里却只有一团烂泥。

老夫人的笑容滞了一瞬，抬头看向秦艽，轻轻说道：“他刚出生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来，直到三岁的时候，他还是不能说话，我们这才请了大夫替他诊治。以前他的名字叫秦扬，是希望他扬名天下。后来诊出毛病，我便替他改了这个名字，只愿他一辈子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秦艽听完，笑着点头道：“小弟他现在的确十分健康，有祖母的疼爱，他以后也会一直健健康康的。”

“但愿如此吧。”老夫人笑着摸了摸秦康的头，对秦艽道：“你回去歇息吧，不必刻意来陪我。”

“孙女告退。”秦艽行了礼退出去，到门口时又回头道：“祖母，若您想尽快知道大光寺被屠的真相，不如建议京兆尹将五个犯人分房审问。”

老夫人一愣，随即笑道：“是个好办法，我这就让人去一趟。”

第二天下午，秦艽正在房中看书，暖玉进来禀报道：“小姐，老夫人说京兆尹那边传来消息了，请您也过去听一听。”

秦艽对这件事其实并不关心，但王氏要她去，她就不能不去。

当战堂内，老太爷秦放在场，冯氏和秦妙也都坐在一旁。

王氏见秦艽来，便向她招手道：“艽儿来我身旁坐。”

秦艽乖巧地走过去坐下，秦放便吩咐管家将人请了进来。

“卑职奉刘大人之命，特来向老侯爷与老夫人禀报。”来人恭敬地抱了抱拳，道：“犯人已经招供，他们是弘留山的山匪，说是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财，让他们去将大光寺僧人杀光，还威胁他们说如果办不成事，他们的家人就一个也别想活命。这些人虽是山匪，以前却只是劫富济贫，从来没有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