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开始忙碌起来,每日辰时不到就要离府,晚上戊时才能回来。虽然他这个校尉说起来官职不算大,没想到琐事却不少。
他的上峰裴将军是个豪迈识英才之人,很看好凌霄这个才能兼备的后生。没事他就爱和凌霄谈论兵法,就连自己去练武场练兵,都要常常要带着凌霄,听一听他的想法。
这一日早晨,郑芷帮凌霄收拾妥帖,送他出门的时候,注意到旁边的一座府邸开始陆续有人往里面搬东西。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却发现有几个小厮看着很是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柏府的小厮!
郑芷愣怔住了。
旁边的凌霄也注意到了,他飞快地看了眼那府邸,难道柏兄之前说的新府邸就是这座宅子?
他对暗金使了个眼色。
“回主子,是新上任的州判大人要搬入这座新的府邸......”暗金打听完后,表情也微微讶异。
新上任的州判,放眼吴县,也只有柏子逸了。
凌霄蹙眉,虽说朝廷把新上任的官员府邸大抵都安排在一块区域,但也不至于那么巧吧,尽然把他们安置在左右相邻。而且他们一个文职,一个武职,照理说这个可能性极小。
他忆起昨日,柏子逸说自己的府邸也被安排下来了。
他问他在哪处?
一贯温润的柏子逸笑着说:“到时候凌兄就知道了。”
现在想来,这柏子逸,到底是何用意?
凌霄的心头一沉,掠过一丝阴郁。
转眼看身旁的郑芷,此时她眼神幽暗不明,原本脸上淡淡的笑意也已经隐去。
凌霄给了郑芷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有他在,不要担心。
“暗金,查一下怎么回事。”离开校尉府后,凌霄坐在马车里吩咐道。
“是,主子。另外,还有一事,之前您让我查的郑蕊夫人的消息我已经查到。”暗金把一张纸递给了凌霄。
凌霄接过,扫了一眼,眼神闪烁了下,勾起了嘴角,“晚些时候直接把它递给夫人吧。”
......
郑芷的思绪有些乱。
她记得自己在柏府的时候,是有多期盼每日可以见到柏子逸。可是那时他却像故意躲着她一样。虽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现在,她离开了柏府,她不愿意再见到柏子逸,不愿意再勾起那段回忆,他们理应再无交集。可是,柏子逸却开始出现在她周围。
这,实在是讽刺。
郑芷揉了揉眉头,又轻笑了一声,也许是她想多了,这些只是太巧合而已。
不过,这么说来,郑蕊也会一起过来。
想到郑蕊,郑芷心中就犹如有一根尖刺时时扎着她,让她又痛又恨。
郑芷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素手拿起案台前的画笔,又开始细细描绘着一幅水墨群山。
她,要沉住气,不能急。
......
隔壁院子中的动静越来越大,过了没一会,就有人扣响了校尉府的门。
来人是郑蕊身边的丫鬟秀妍。秀妍正值豆蔻年华,原本清秀的脸此时也长得越发标致灵动了。
她对着开门的一个小厮,上来就说:“我来传个话,我们家少奶奶想请她的堂姐过府一叙。”
她高傲地仰着下巴,明显并不把校尉府的家丁放在眼中,且她并不正面称呼郑芷,而是“自家少奶奶的堂姐”。
校尉府的小厮丫鬟都是凌霄从以前府中带过来,都是见多识广训练有素。
小厮见来人不善,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高傲的丫鬟,冷笑了一声,而后不紧不慢地去通报了郑芷。
小厮把秀妍的一举一动尽数描述给了郑芷,几乎没有省去她的一个表情。
旁边的燕儿早就听得怒火中烧,她秀眉一皱,“让我去会会这个不懂规矩的蹄子!”
郑芷想了想,点头应允,燕儿去,她还是很放心的。
“燕儿,你就说为了对堂妹邀请的重视,到时我会和凌校尉一起去。”
上次她陷害郑蕊的事,想必郑蕊正急着寻求机会伺机报复,想来她还没有吃过这种暗亏,还是心上最不能说的那一处。
关于柏子逸突然迁居在校尉府旁的动机还不清楚,暂时也不宜轻举妄动,郑芷觉得还是和凌霄一起去妥帖一些。
在她不知道的潜意识中,已经不知不觉十分信赖凌霄了。
燕儿得了令,斗志高昂地就走了出去。
她那模样把画眉看得一愣,小声嘟囔道:“燕儿看起来好凶。”
郑芷不禁失笑,“知道她平时对你还是很好的吧,否则她早就把你打一顿了。”
画眉一听,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与此同时,秀妍在大太阳底下已经等得满头大汗,焦躁不已。
她心里愤恨那玉环把自己不愿干的差事都推脱给她。明明都是大丫鬟,却待遇迥异。如若不是玉环能哄得少奶奶开心,她哪能处处都惯着她。说起来,少奶奶也真是的,怎么就吃玉环拍马屁那套呢?
想着,愤然间抬头,就看到来人并不是郑芷。
原本焦躁的秀妍更显不耐。
“怎么,我家少奶奶都请不动她堂姐了吗?”秀妍几乎脱口而出。
燕儿闻言,狠狠地剜了秀妍一眼,大声道:“哪来这么不懂规矩的丫鬟?什么堂姐不堂姐?堂姐也是你叫的?”
燕儿练过武,所以用丹田之气说出来的话气势格外凌人。
秀妍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丫鬟气势尽然这么足,她先愣了愣,但是常年在郑蕊身边耳濡目染的她,怎会是好惹的?
“我是州判大人的妻郑蕊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秀妍,来这是为了请你家郑芷小姐来府上叙叙旧的。”秀妍声音清脆响亮,毫不退让。
燕儿眼皮一跳,郑芷小姐?
“这位秀妍姑娘,不巧我家夫人现在忙的很,抽不出空来,所以只好改日和校尉大人一起再来拜访府上了。”燕儿这话虽说的婉转,但是她面容冷然,眼神凌厉,透着一丝丝警告的意味。
秀妍被燕儿的眼神震住,气焰一下子小了不少。她又看了看一旁露出嘲讽之色的小厮,不甘心地撇撇嘴,只能作罢。
她不是不识时务的人,且在校尉府门前她也不敢太逾越。
回府的路上她越想越憋屈,怎么她这么倒霉,到处受气,现在一个曾经的弃妾身边的丫鬟都敢欺压她。想到此,她愤恨地一跺脚,往郑蕊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