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已经过了戌时,若是再不回去,就算明个自己好端端的回去,大夫人一定也会往她身上泼脏水。
污了她的名声,逼着她嫁给宁闻仲。
宁闻仲和李明阳,一个是狼窝一个是虎穴,她自是哪个都不能进。
心中想着便顺着小道南走。
眼下王老大二人定是顺着大路往官道和北门走,若是上官道自是会被他们抓到。而且这个时间李明阳和李明德刚从雍州城回京,便是从东门进京,要避开李明阳绝对不能走东门。
如此一来云君只能顺着小路,绕着道往南门进城。
天黑路本就不好走,加上又是走的小路,走的又急还没等从小路走出来,绕道南门外的官道上。
就听着两个人骑在马上,看着南城门。
因着天黑,根本瞧不清楚面容。
云君眼下衣裳这一路磕磕绊绊的,也是有些凌乱不堪。
自是不想叫人看见,便就躲在草丛之中。
就听着两个人说道:“皇上的身子瞧着怕是不行了,听御医说,这几日已经吃不进东西了,王爷眼下该马上进城才是。”
随后听到一声冷笑,高坐马上的男子,看着南城的城门楼,声音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我就是现在回去又如何,就算他死了,这皇位他也不见得会还给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怎么舍得放了这天下。”
“王爷,这皇位合该是您的,您才是太祖皇帝的亲生血脉,他们霸占这皇位这么久,也该是要将皇位还回来才是。就算他们不想还,那些大臣也不能同意,到时候御史上奏,皇上难道就能坐视不理不成。”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的这些大臣,都是他魏仁宗的臣子,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大魏臣子了。”
听到他二人说的话,云君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震,捂着嘴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她原是宰相的千金,又嫁给李明阳六年,这宫闱之中的事情,自是清楚的很。
当今圣上的皇位来的并不正当,大魏的开国皇帝李向御是个马上打天下的英雄。
前朝皇帝荒淫无道,大半江山被匈奴夺去,匈奴更是在中原烧杀抢掠。
魏高祖一个文官被逼着提枪上马镇压了各地起义,大败匈奴,最后受众人拥戴这才登基为帝,成了大魏的开国皇帝。
只是魏高祖是个有能力的开国皇帝,征战半生,却是没有享福的命,做了三年皇帝,刚将国家治理妥当,却是重病不起。
膝下没有半个儿子,只有发妻章贤皇后腹中怀着一个,还不知男女。
便只得将皇位传给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仁宗李向义。
李向义登基之后,便说若是皇嫂腹中孩子是个男孩,他将皇位还给自己的侄儿。
等后来真的生下来是个儿子,李向义却是舍不得了。
便召集大臣说这刚出生的孩子,怎做的一国之主。
便说等孩子十六岁之后,再传位。
谁知这孩子出生便就身子孱弱,后来更是病的连床榻都起不来,需要靠天泉山的温泉调养。
仁宗便封了侄儿裕亲王,又将天泉山的行宫赐给裕亲王李瑾瑜。
再后来便再未听过关于李瑾瑜的事情。
前世仁宗死在庆丰二十年夏,还有两个月时间。
在仁宗去世之时,裕亲王曾经进京,只是她未曾见过,也再未听说过任何关于裕亲王的消息。
现在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云君当即心中反应过来。
这官道上的二人,其中之一便是裕亲王李瑾瑜。
顿时心中更是一惊。
传闻李瑾瑜体弱多病,便是连下床都是不能的。
可是眼下瞧着,坐在马上的二人,哪有半点病弱的模样。
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云君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看样子传闻也有些是对的,仁宗不想让位,裕亲王天泉山调养实际上是被幽禁在天泉山。
心中再看马上的二人,只觉得指尖发凉。
身子便是不自觉的动了动。
踩断了脚底的枯枝,咯吱一声响,在这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坐在马上的二人,转过头来,看着云君藏身的方向,脸色突变。
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是谁。”
说着一道寒芒已经到了跟前,云君就觉得脖颈之处透着一丝寒意,刀刃触碰到肌肤冰凉彻骨。
眼下刚开春天还冷着,感受到刀刃的冰凉,云君再想跑却是来不及了。
就看着马上的人翻身而下,一身月白色的衣裳,镶着金边,上面用金线绣着麒麟图案,月光之下走进彷如话中的谪仙人一般。
只是多了几分令人害怕的寒意。
等走进才瞧见一张俊美的容颜,比之李明阳竟是还要俊美几分。
只是眼下俊美的脸上,蒙着一层冰霜,叫她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一旁的男子点了灯笼,李瑾瑜这才瞧见云君的面容。
却是愣了愣。
虽说只是一瞬,也叫云君看了个清楚,心中更是一紧。
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裳,手心满是汗。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重生之后,第一个遇到的,竟是传说中的裕亲王李瑾瑜。
对于眼前这个人,她一点都不了解,唯一知道的便是一些关于他的宫闱秘辛罢了。
如今真的遇到,想起那些在宫中听到的传闻,云君开始害怕。
下意识向后躲,却是被脖颈上的刀刃逼得不敢再动。
见着云君眉头微皱,轻呼了一声,李瑾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看向身边的亲卫:“寒月。”
寒月当即会意,收了刀站在一旁。
李瑾瑜这才看到云君的脖子上,已经有一道被刀刃割伤的伤痕。
虽然很细小,却也叫他忍不住皱了眉。
云君却是看着李明翰,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要报仇,要让李明阳和云馨生不如死,那她就一定要有一个帮手。
眼下李瑾瑜便是最好的人选,只因为他是高祖的嫡子,李明阳的皇叔,大魏江山正统的继承人。
“臣女云君拜见裕亲王。”
听着云君开口,李瑾瑜眼中的神色变了变:“你识得本王?”
“王爷刚刚的话说的那般明确,只要是个人都该听得出才是。”云君说着墨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惧怕。
倒是叫李瑾瑜生了兴趣,拔出寒月手中的刀放在云君脖颈之上:“你不怕本王杀了你。”
“王爷不会,因为云君手中有王爷急需的消息。关乎王爷性命的消息!”云君说着,双眸对上李瑾瑜的眸子,眼中的神色,让李瑾瑜心中微微一怔。
肩膀上的刀没有半点松动,云君却是嘴角微扬:“当今皇上的病情,太医传言已经重病不起,水米不进。事实上皇上虽病重,却并未到生命垂危之际。放出这些消息,不过是想让有心之人露出马脚,好借此机会一一铲尽,给后人留个干干净净的江山罢了。至于想要铲除的是谁,王爷心中该是清楚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