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观于栖霞山东侧一处著名道家宫观,至少有两百年历史。
大武开国皇帝崇佛抑道,百年白鹤观比起临近数十里的新建弥勒寺,香火差距无数。
是夜。
打坐运转内功的白鹤观主玄清真人,突然睁开双眼,大喝一声:“有贼子!”
声音惊醒白鹤观中所有道人,纷纷起床,抽刀剑向中殿大堂汇聚。
到底是百年宫观,即便没落也有四十多号道人,更是个个武艺在身。白鹤观能经历朝代更迭的乱世,靠的不是道家经义,而是刀剑武功。
黑夜当中有上百黑衣黑裤的贼人冲进道观,十数道火把照亮,为首的正是血手人屠宁毅。
“玄清真人有礼了。”宁毅稽首,却是最标准的道家见面礼仪。
玄清看清来人,眉头紧皱,这个恶虎山上的霸王怎么来了。
白鹤观有武道传承,按照江湖势力划分,算得上三流门派。之前恶虎山上的匪徒不过是被兵灾逼迫落草为寇,最多会几手庄稼把式,哪敢招惹,甚至前两年山匪恶霸还有孝敬供奉上交。
当然,这一切自宁毅上山就变了,血手人屠可不是吹出来,而是杀出来的。
宁毅啸聚栖霞山,汇聚九山匪徒大寇,单单青壮山匪就数百上千,白鹤观只能期盼恶邻不来劫掠。
“宁首领深夜来访,有何贵干?”玄清从众道人当中一跃而出,足足数丈远。
宁毅眉头一挑,这老道士竟然不弱于自己,果然道门即便式微,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教。
天下道门追根溯源属于道教,或许经义有别,那只是内部矛盾,一旦有外敌道门自然是一家。
前些年一山中小破落道观只有师徒二人,被大和尚联合地方官强逼拆了改为庙宇。老道士气不过一命呜呼,小道士拿着师傅手信去龙虎山寻其道门好友,竟然有武道宗师亲自下山,一夜灭绝那庙中僧人,差点再次挑起佛道大战。
白鹤观籍籍无名,宁毅也不愿意轻易招惹,谁知道玄清有没有道门好友。
宁毅挥手,属下山匪抱着一小铜箱上前,掀开里面全是银锭,不下百两,在火把照耀下银光熠熠。
“玄清真人,我曾见观中一青铜丹炉,十分喜爱,希望能割舍。”宁毅缓缓说道。
本来率众而来是打算洗劫白鹤观,见到玄清以及众多持刀拿剑的彪悍道人之后,随即改了主意。白鹤观比不上恶虎山,但是打起来能崩掉老虎牙。
玄清自然知道青铜丹炉,那是自白鹤观创立之初就有,传说是第一代观主遗物,每逢祭祀都会取出来使用。当然不是用来炼丹,而是做吉祥物一般。
“那是先人遗物怎么能售卖,宁首领不要强人所难。”玄清沉声道。
“给脸不要脸!”
宁毅脚一跺地,青石地面裂开几道纹路,身形冲向玄清,血玉爪抓向玄清心口。
“血魔手?”玄清见到宁毅红玉般的手掌,面露惊骇不敢硬接,双手前推,使出太极劲卸力。
然而玄清低估了血手,即便卸去大半,剩余狂暴的腐蚀内力侵入玄清手臂,让其不得不运功驱逐。
“空有修为,不知杀伐!太差了!”宁毅贴身双手如电,道道血色爪影笼罩玄清。
仅仅十几招,玄清仿佛破布袋一般被击飞,被观中道人接住,只见其身上六七道血痕,血肉外翻,仿佛是刀削斧砍。
玄清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把丹炉给他!”
说完玄清闭上双眼,竭力运转内气抵御体内的异种内气,相比外伤,内气入侵才是真的危及生命。
众多道人持械保护玄清,其中两名道士愤恨的把丹炉搬来,高三尺由余,青铜铸造,重愈百斤。
“走!”
宁毅扫了一眼对方,最终放弃了一网打尽,抢丹炉只是势力纷争,灭白鹤观满门说不准引来道门高人。
山匪倏忽而来,如潮水般退去,宁毅以禁军练兵之法锻炼山匪,已经有几分令行禁止的味道。
于此同时,碑县胡员外家正遭受一场洗劫,领头的正是彭彪。
以前有城里的探子,得知胡员外家藏有百年山参,视为传家宝,不过胡家处在碑县内,恶虎山也不敢轻易进城。
最重要的是,百年山参虽然贵重,但是彭彪更喜欢金银珠宝,直接能当钱用,现在不一样了。为了能抢来百年山参,彭彪花了百两银子贿赂城门官,自称药材走私商人,白天十辆马车进城,实际上里面全是恶虎山匪精英。
彭彪以前不过是禁军小兵,哪里听过宗师威名,然而见到周易御气外放,隔空斩断斩马刀,心中一片恐惧加炽热,尤其是那宗师允诺只要献上单子上的各类草药,就会传授功法。
事后彭彪偷偷询问宁毅:“武道宗师还不是人,恶虎山数百人一拥而上,到时候刑罚一上,什么问不出来?”
宁毅感叹:“你没见过宗师,自然不懂其威势,当年大国师击杀大武供奉受重伤,仍然一人冲进万军当中拿下了攻击东城的将军首级。”
彭彪闻言再无其他想法,一心琢磨多做贡献换来神功妙法,想来以宗师地位不会骗自己。
这时候有山匪前来汇报:“二首领,没找到百年山参。”
彭彪闻言暴怒立刻问道:“胡家人呢?”
很快仅剩的四个胡家老小,被推搡着跪在彭彪身前。
彭彪长刀架在老头脖子上说道:“你胡家的百年山参在哪?”
老头吐了一口唾沫向彭彪脸上:“你杀我全家,不得好死!”
嘶啦!
人头滚落,鲜血喷出数尺。
彭彪擦了擦刀伤的血,架在第二个胡家人脖子上:“你知不知道?”
中年人全身颤抖,恐惧道:“我说了你能不能放我我?”
刀光闪过,又是一颗头颅落地。
“你知不知道?”彭彪的刀架在第三个人脖子里。
这年轻人叫喊道:“知道知道,爷爷的书房有暗房,胡家的宝物就在里面。”
“带我去!”彭彪刀锋一闪,第四个胡家人的脑袋落地。
年轻人再不敢迟疑,连滚带爬把彭彪带到了密室前,主动打开机关,墙后是两连间密室。
彭彪看到密室当中的景象,呵呵笑道:“都说胡家人修桥铺路,是碑县有名的大善人,实际上比我恶虎山也不差。”
年轻人闻言脸色憋红,又不敢反驳只能低下头,实际上也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