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潼浑浑噩噩的回到皇宫,机械的像玥妃禀报完行踪后回了寝宫。
五哥他,要成亲了。
江潼这时候才露出难过的表情。
那是一种,不属于兄妹之情的难过,不属于自己哥哥要娶嫂子的难过。
可能玥妃都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实情。
以前,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即便自己是女儿身,即便自己只是个公主,玥妃从来没有过一争皇位的心思,她长大成人嫁人,都不会影响她什么,她有娘家人,以后还会有她和驸马两人的维护,不会在深宫中吃什么亏。
她也想过,可能她的母妃,想逃离这座牢笼,毕竟当初进宫,也是为了家族。
可她从没想过,会是另一种原因。
那天,她偷偷给五哥送完吃食,蹑手蹑脚的回到寝宫,那天刚好是中元节,每次过中元节,她母妃都会和她睡一起,她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去找玥妃。
她悄悄的进去,想吓一下她母妃,只是刚走到屏风后面,却听见她母妃和那个和善的老嬷嬷两人在说悄悄话。
“背着我说悄悄话,哼,我也要听。”她竖起耳朵,听她们在说什么。
“潼潼还没有回来?”
咦?是在讨论我?
“娘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殿下是个爱玩的,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就知道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这天也是巧,景焕没什么不懂得问题,所以两人聊了一会儿变回来了。
按照平时,还要等半个时辰。
“唉!”
“娘娘为何叹气。”
玥妃一副愁容,“你说,本宫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娘娘,这话不可说,无论当初您做了什么,在现在,都是无可改变的,您要做的,就是走好下一步。”嬷嬷劝道。
“可是,可怜我的潼潼,本应像其它女子一样,琴棋书画,女工刺绣,不说样样精通,也该有一样擅长,如今,却只能做个不学无术的皇子,都怪本宫啊!”玥妃说着,眼角流出两滴眼泪。
“娘娘,殿下是个孝顺的,就算知道实情,也不会怪您,谁年轻时没犯点错误,再说,您们可是最亲的人,殿下不会怪您的。”
“唉!但愿吧,只是,他,他想见见孩子,你说,这可怎么办。”
“什么?”嬷嬷惊声道,“他,他知道了?”
玥妃点头,“是皇帝寿辰,派来的来使见到了潼潼,又得知那是我的孩子,所以,所以有所怀疑,便来询问,你知道的,我对他……便告知了实情。”
“娘娘哎!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说了实话呢。”嬷嬷着急的说道。
“我本不想的,潼潼不是皇帝的亲生孩子,这个秘密,我本想烂在肚子里一辈子,等我们娘两儿去了封地,再告诉她实情,可是,可是他要见,你让本宫怎么跟潼潼说。”
接下去的对话,江潼没怎么听,她只觉得惊悚,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是父皇的亲生孩子了?
父皇那么疼她,虽然没有对太子哥哥好,可是也是赏赐不断,丝毫不输其它皇子,可现在,她的母妃,却说她不是父皇的孩子,那她是谁的?她是个冒牌货,她是假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还想着偷偷溜走,回到自己的寝宫,面对玥妃派人来叫她睡觉的要求,她都能淡定的拒绝,然后,第二日,仿佛无事发生的向玥妃请安。
她一直在等,等她母妃给她解释,等那个不知道是谁,叫什么的父亲来见她。
可是,一等好几年过去了,她除了守着这个秘密,什么都没等到。
可是,渐渐的,对那个五哥的依赖却越来越深。
知道自己不是他亲妹妹,她无法做到向以前那样无所顾忌的撒娇。
可是五哥不管是出征那三年,还是回来,依旧对他宠爱如斯,当年她给他食物,如今他给她拥护。
相处了这么久,她早已不是小孩子,景焕一直对她这么好,她想不动心都难。
可是,她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结果,也知道,景焕只是把她当妹妹,可她还是忍不住喜欢他,靠近他。
今天,她仰慕喜爱的那个人却告诉她说,他要成亲了。
要成亲了啊。
“呜呜呜~”江潼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哭出声,她那么喜欢的人,就要娶另一个人,她感觉自己全世界都崩塌了。
收到暗卫的报告,景焕有些怅然,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从他受皇帝提拔后,景潼便一直都很依赖他,两人比亲兄妹还要亲,虽然她有着自己的秘密,那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他要成亲,潼潼肯定是怕自己以后有了王妃就不像之前那么宠她,果然是小女孩儿,就算是成年了,还是个孩子。
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哄哄她。
无论江潼心情如何,无论她是否接受,这场婚礼不可避免。
深夜,江潼看着满桌子的礼品。
这都是景焕送来的,里面有很多都是景焕私藏的珍品,价值连城,如今却送来给她解闷。
她应该高兴的,扯了扯嘴角,看着铜镜中那个人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算了,又没人看,笑什么呢。
明天,他就要大婚了,现在,应该在准备明天的事宜吧,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让新娘子受委屈的,况且还是父皇赐的婚。
蜡泪一滴一滴的流在烛台上,似乎在替江潼哭泣。
而瑛王府中,却并没有像江潼想的那样。
即使是深夜,景焕依旧在处理他的一些公务,书房中,他与数名谋士商谈着日后的打算,而新郎服,随意的被放在房间,昭示着主人对这场婚礼的不重视。
京城的深夜,依旧是歌舞升平,一路上,她跌跌撞撞,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哎呦,七殿下怎的来了,快进来快进来。”管家开门见是江潼,连忙将迎进去。
江潼进去后便直奔景焕房间。
“哎哎哎!七殿下,王爷此时不在寝室。”
江潼跑得快,并没有听见管家的声音,管家见人已经跑远了,便去禀报景焕。
七殿下突然赶来,必然是有什么大事。
推开门,房内并无人在,只是她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新郎服。
她慢慢走过去,抚摸它,饶是她不懂,都能看得出上面刺绣的精细。
“你怎么来了?”景焕听管家禀报说江潼来了,立刻散了众人,过来看她。
他本意只是问问为何她深夜来此,只是听在江潼耳里,变成了质问。
“五哥,我不能来吗。”
“没说你不能来,只是这个时辰,你突然跑过来,身边没有照顾的人,出事了怎么办。”景焕皱眉说道。
“五哥。”江潼转过身,景焕这才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景焕心一下子揪起来,“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他过去将人扶到凳子上坐下。
“没有,没有谁欺负我。”江潼摇头。
“在五哥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嗯?”
“五哥,我只是难受。”江潼看着他,愈发难过。
“是不是,因为我要成亲的事情。”景焕皱眉说道,关于他要成亲的这事儿,他前段时间给她解释过,也哄过了,不明白怎么今天又开始闹别扭。
江潼不说话,末了咬了咬下嘴唇,鼓起勇气说道,“五哥,你可不可以不要成亲。”
“潼潼,不要闹小孩子脾气。”景焕平静的说道。
“我没有闹,五哥,你不要成亲好不好,就我们两兄妹,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潼潼,你我都不是小孩子,成亲是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你现在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等以后遇到了,说不定比哥哥还着急。”
“哥哥,是喜欢她吗。”
喜欢吗?当然不。
可他还是点头,“喜欢,不喜欢,为什么娶回来。”
他又说道,“潼潼,哥哥总是要成亲的,难不成我要一辈子不成亲陪着你吗?我要怎么给父皇交待,怎么给卫家交待,要是我现在因为你的小脾气毁了婚,永远不成亲,等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成亲了,难道留我一个孤家寡人吗?”景焕开玩笑道。
“不,五哥,我不会成亲的,我们兄妹一辈子,我也不会喜欢其他人。”江潼有些迫切的说道。
“潼潼,不要胡闹。”景焕难得的对她冷了脸,“你要是再闹,明日婚礼,你也不要过来了,以后,这个王府你也少来。”
江潼一下子白了脸色,“五哥,你就这么狠心。”
景焕本意是吓唬她,没想到江潼反应这么大,顿时后悔不已,她还小,闹点脾气也没什么,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多包容一些。
“五哥,如果在卫沁和我之间选一个,你选谁。”
景焕皱眉,他没想到,江潼对他的这次成亲居然如此抗拒,甚至拿自己跟别人比。
“你们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妻子,并无什么比较之处。”
“好,五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江潼笑着说道,只是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