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府,杨广陵原本在后院赏花,见真田雪子独自一人,心事重重。
回想起来,进门的时候,她便心不在焉。
“时间还早,今天小雪儿妳提前放学了吗?”
(这小女娃,今日举动挺反常,不会是臭小子……)
杨广陵捋了捋鬓角的白丝。
“没事……”
真田雪子虽然矢口否认,但眼神游离,不敢和杨广陵对视。
“哼,是不是那混小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不,不是的,和天佑没关系。”
真田雪子这才抬起头,眼中竟含着泪花。
杨广陵皱了皱眉,说道:“半年了,妳和我那徒儿亲近了许多,只是……”
真田雪子强颜微笑道:“嗯,杨老师,您的弟子,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杨广陵叹了口气:“傻女娃,不会笑,就别勉强了。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
真田雪子刚欲开口,只听得杨府大门传来了开门声。
然后就传来了刘天佑的呼喊——
“雪儿,妳在吗?你在哪里?”
“哼,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没礼数,连师傅都不叫了?”
杨广陵有些许愠色,于是往前厅快步走去,打算好好批评批评自己这亲传弟子。
刘天佑一见,杨广陵呼吸略重,步子很疾。
(卧槽,偏偏这个节骨眼惹老爷子生气了!)
(赶紧认怂吧……)
他马上鞠躬道:“弟子莽撞,不该大呼小叫,请师尊恕罪。”
“呵,怎么你小子今儿也有点不正常。”
杨广陵着实没想到,刘天佑这一次压根没顶嘴,既不开脱,也不辩驳。
刘天佑回答:“只因念着雪儿,心急如焚,故缺了礼数……抱歉了,老爷子。”
这一句蹩脚的古神华语和现代神华语的结合版本,实在让杨广陵听着不舒服。反倒是最后那声“老爷子”,才让他稍微顺耳了一点。
“罢了,年轻人感情的事,自己解决去吧。看样子今晚你也要留下来吃饭,也好,我出去买菜。”
杨广陵挥了挥衣袖,他决定多离开一会儿,让两个孩子多沟通。
刘天佑行君子之礼目送杨广陵离开之后,马上跑到了后院。
(雪儿,等我……)
果然,引入眼帘的,除了那满园的芬芳,还有一个玉人,孤身孑立在群芳之中,独留背影。
“雪儿,我……”
“天佑,我没事。”
她平平淡淡的语气之中,多了一丝忧伤,却失去了往日的冰冷。
“对不起,每一次都是妳在保护我,我却没能保护好妳,对不起……”
此刻,伤心、柔情、懊悔、怜惜……还有不知道多少种情感,在他的内心全部涌了出来。
真田雪子闭上了双眸,不再看着刘天佑。
“天佑,我不会再与于堇为伍,但我不想让妳为难。她的能力,确实能帮助妳。还有季馨,她可以取代我的,对吗?我能做到的,馨儿妹妹同样可以,那我不要成为你的累赘。”
“也许,是到了……”
……
“不许离开我!不许走!”
刘天佑两步就抢到了她身边,抱紧了这美丽却又孤单的背影。
她背景离乡,且孤身一人。
她冷若冰霜,却内心善良。
她在他危难之中施以援手,她在他彷徨之中温馨鼓励,她,永远在他的身前,支持他,保护她。
这就是刘天佑绝不放手的理由,她,不知道将来有没有缘分成为自己的爱人,但绝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伙伴。
(我怎么能放手?)
(我绝不放手!)
“我都问清楚了,是于堇对妳使用幻术的。都是我不好……”
真田雪子想要挣脱,却发现刘天佑力气出奇地大,她索性不再反抗了,只是冷冷地反问道:“然后呢?”
刘天佑认真地说:“然后我警告了她,如果再犯,我来做她的对手!她和我没关系,我只在乎妳。”
“让我静一静。”
真田雪子说完,刘天佑就把手松开了。
她还是不能完全冷静下来。
(也许,躲在房间里,是最好的选择吧?)
真田雪子一句话没说,径直走进了后院花房内,把自己反锁了起来。
刘天佑也没有跟上,而是选择在原地静静地等待。
“雪儿,我就在后院守着妳,哪里都不去。”刘天佑语气坚定。
……
过了很久很久……
“不用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真田雪子轻轻一语,刘天佑大喜过望。
直到杨广陵都回来了,都把晚饭做好了,饭桌上却看见这一对儿,互相不说一句话。
“两个小年轻到音乐广场谈恋爱去,别在府上给老夫添堵。”
……
“老爷子,您说什么呢!”
“杨老师,我……”
这个激将法果然奏效,两人索性乖乖来吃饭了,陪着他聊天。
“这样就对了嘛。”
杨广陵明白,这对儿孩子,双方都对对方有好感,一点小误会,小摩擦,过几天就能消除了。
“怎么,你小子还不走啊,还想赖老夫这儿睡觉不成?”杨广陵见刘天佑久久不愿离去,故意激将道。
刘天佑尴尬地笑了笑:“哈哈……老爷子,保重。雪儿,明天见,好吗?”
真田雪子轻轻点了点头。
(呼~终于可以回家了。)
刘天佑终于松了一口气。
翌日上午,杨广陵照常在前院练剑。
杨府门外,声音低沉,气息雄浑。
“只凭着气流方向,晚辈就能判断,这剑招,变化多端,精妙无比。”
这个声音,杨广陵从未听过。声音的主人,非常的年轻。
似乎他的年纪与刘天佑相仿,但真气,竟然比刘天佑还要强大!
杨广陵心中一惊,于是衣袖掠着一阵风,就把门带开了。
门外,是一个银发年轻人,面容俊朗,但杀气逼人。
“指可为剑,衣袖可为剑,草木可为剑,万物皆可为剑。人剑合一,晚辈心悦诚服。”
银发年轻人,对剑道的理解非常透彻。
这本来是杨广陵平日教诲刘天佑的新的体悟,可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恐怕比自己小好几十岁的人,竟然也熟谙高深的剑道。
“你是何人?!!!”
杨广陵一开口,就有镇山岳,啸天河的气势。
“晚辈阎越,拜见剑圣前辈。”
(阎越?“邪刀”阎越?这么年轻?)
(不过,他给人的感觉,特别是这种杀气……看来是“邪刀”本人无疑了。)
“哼,阎越又是何人?”
杨广陵自视甚高,即便强如s级附魔师的邪刀阎越,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无名小辈特来奉上一柄宝剑,请前辈笑纳。”
阎越吐息自若,面不改色。
(这小子,真不简单!)
“既然知道老夫衣袖可为剑,又何必送剑?”
“只因苍穹八神剑名谱易主,世子殿下特以宝剑相赠。”
“许笑山?笑面藏刀之人,十年前,老夫就看透了。”
虽然二人都用的神华古语气来对话,但火药味已然渐浓。
杨广陵知道,当面辱其主,阎越定会出手。
他也明白,朝局纷争,许笑山是派阎越来当说客的。
(老夫偏偏不让他许笑山的如意算盘打起来!)
只见阎越双手托着一把长剑,说道:“还请前辈收下玉箫天星剑,收下之后,晚辈斗胆讨教一二。”
玉箫天星剑,是之前许笑山托付阎越要赠与杨广陵的。
剑柄是济山翠玉所铸,而剑身,则是川阳白玉混着精铁冶炼而成。
铁制剑身,隐隐透着玉泽。剑身印刻等间距的七颗星状纹饰,剑身长120公分,相比杨广陵原先使者最顺手的鬼剑破邪,要长一些。
(哼,无事献殷情?)
(罢了,老夫堂堂剑圣,这辈子纵横天下无敌,玉箫天星剑,收了!)
杨广陵又细细看了看那玉箫天星剑,最后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剑,老夫收了,你,要切磋,还不够格。”
杨广陵左臂运起了天乾剑气,金色真气汇集在指尖,他一挥指,阎越手中的宝剑被真气所附,只消一瞬,他就策气,将宝剑拉到身前,左手握住了剑柄。
“好剑,好剑!”
杨广陵用玉箫天星剑比划了比划,非常高兴。
“不愧是神华剑圣,这策气手法和对真气的控制,竟然能达到方术之中‘换位’的效果,晚辈佩服。”阎越是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杨广陵说:“就这一招方术最废,极耗真气不说,用途还非常有限,老夫不喜欢。”
阎越站起身来,抱拳道:“前辈说的是。您既已收下此剑,还请晚辈讨教一二!”
“毕竟,先前辱我主之行径,晚辈要向您讨个说法。”
阎越的眼睛死死钉在杨广陵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