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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观 第二十章 伤逝

“少主。”

南城中央,一道冰蓝剑光劈开围绕在年轻将领身边的怨灵,女子清雅的声音幽幽传来。飞駁贴地而飞, 疾驰而来的黑衣女子一手抓缰,一手伸向地面的人,只差一毫米,两只手擦指而过!

围来的怨灵越来越多, 试图阻挡二人的视线。 转回的飞駁被拉往地面再次降低,翅膀扇起的风,已经卷起满地的灰烬,然而黑衣女子依旧没能够着地面的人。

快要来不及了!地面的人甚至要看不清出口的位置。黑衣女子来不及思考,手中捻诀,空中冰晶凝结幻化成鞭,卷起年轻将领甩上飞駁。

身体横趴在駁背上,飞駁煽动的翅膀糊了年轻将领满嘴的毛。然而生死竞赛之中,人也顾不得狼狈,飘青云迅速调整好姿势,紧抓住女子的衣裳。

飞駁直冲而上,向着出口拼命的扑扇着翅膀,似也感觉到了生死一线。

怨灵轻如鸿毛,游走的速度远远大于世界任何活物的速度。他们游走漂浮在飞駁眼前,尖叫着冲向飞駁,眼见的是实,所感是虚,而畜生如何能分别虚与实。冲来的怨灵惊的飞駁嘶鸣不已。惊恐的扑腾着翅膀,向一边倾斜而去。

黑衣女子强揽缰绳,冰晶化箭扫射向怨灵,怨灵条件反射的散开,飞駁趁机突出重围。

只百米功夫,更多的怨灵聚集过来,它们发现冰晶只能穿过它们身体,而伤不了他们,便愈加的嚣张猖狂。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出口不过还剩一人高的直径,飞駁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以这样的速度谁也逃不出去。

“倏!你将是我飘家永远的恩人!”

身后一句浅浅的话传来,黑衣女子只觉后脑勺一阵剧痛,随后身体一轻向着地面跌去。

黑夜中,白色飞駁一冲而起,如同耀眼夺目的明珠,刺痛了女子的眼睛,女子仰身向着地面坠落,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似早已习惯背叛。她只是看着飞駁渐渐缩小,成为一个小小的白点,如天边流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出口已完全封闭,倾天动地的雷声震耳欲聋,映入眼帘的只剩下刺眼的白色电光。 巨大的电球喷吐出可怕的蓝色火焰扫射向大地,所过之处皆成一片焦土。

电球越压越低,包裹着无限的能量。终在降至半空的时候隆隆砸向地面。巨大的电光如巨浪翻滚,奔腾咆哮着向外围席卷而去,冲击出的房屋断梁刹那化为灰烬,人在其中显得微妙而无力,还未来得及恐惧,便已被巨浪吞噬。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巨浪化为亿万条长条光线劈向四方!电光闪耀,照彻天地如同白日。

天空在颤抖,连大地也颤动起来。

顷刻后,光线渐渐熄灭,轰鸣声逐渐停止,黑夜重新统治了整个城市。

惊心动魄的毁灭中,谁也没人察觉一人一駁逃出了生天。西梧郡东方十里外,折翼的飞駁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了几下翅膀猛然下跌撞向树林,哀嚎几声再也没了动静。幸存的军人回望西梧郡,心依旧砰砰乱跳,口中咒骂着难听的话语。

废墟中的南城成为一个深坑,一个个柔光向着天空缓缓升起,带着最后的思念徘徊在南城上空,那是已逝之人最后的告别。

“阿娘!”

“儿啊!”

“爹!娘!”

“秀儿!”

失去家园的人呼唤着亲人的名字,然而天地无言,只余一缕哀鸣残余在空气中。

柔光旋转着,忽得嗖嗖的向着东方飞去,成百的柔光连成一条线,如将天空撕裂出一道长长的疤痕。

“别走啊!”

“爹!娘!”

还未明白生死之意的孩子沿着高地的街道奔跑,想要追逐上渐渐远去的父母,然而路途颠簸,孩子在碎石铺成的路上摔到,他爬起来继续奔跑,直到再也没有道路,再也追不上了,他却不哭,只是喃喃的自言自语。

“他们要去哪里?他们不要月儿了吗!”

幸存的人们早已泪如雨下,人们只是摇摇头,告诉他说,爹娘只是远行了,想要给他带回更有趣的玩具。

小孩稚嫩的眼睛望向众人,忽而又如明白了什么一般,双手合十,对着天空,轻声的说道。

“爹娘放心吧,月儿会乖乖的!”

风中传来泪水咸咸的味道,不知是谁轻声唱起安魂之歌,身边的人跟着唱和,一个接着一个,歌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凄绝悲凉。

“ 魂兮归来,

东方不可居,

十日齐天曝尔躯,

其日如煎,其雨如灼,

归来兮,

丝竹钟磬正可听。

魂兮归来,

…… ”

“归来啊!归来啊!”

歌声最后变成低声的抽泣,人们无助的跪在地上,向着柔光消失的方向久久磕头。

自此以后,再也无法相见了,无论爱恨都放下吧。

最后一粒柔光消失在天迹,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细雨转骤汇集成溪流,又沿着沟壑灌入南城的深坑中,宛如要洗涤一切污秽与过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