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醒过来之后便是要命的失落。这次如梦如幻的经历,让我真切的感受到爷爷所说术法争斗的残酷无情。我决定想尽一切办法好好修炼道术,避免再次成为所有人的累赘。
最后与绣花鞋邪鬼的大战,是我非常后悔的事。若我不那么执着于幻象,及时醒来的话,青衣先祖就不会与邪鬼同归于尽。有了灵觉之后,再回想冥土大战,有些情况便昭然若揭一下想通。
白虎牙古碑上的每一道掌印,都是那些术师和异灵留下的自己三魂七魄中的一条。当年大战时他们便考虑到了不可能一次解决问题,故而留下后手。
青衣先祖当年应该是所有人的首领,最后战至魂飞魄散的境地。但他也基本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那方印章盖在掌纹上,即使魂飞魄散后也为他留下了一缕执念所化魂印。也因为没有真正的魂体,别人从石碑中走出来就能直接参战,他却只能将魂印附在我魂魄上。这就导致了他大战绣花鞋邪物时,绣花鞋勾人入幻化邪的能力直接作用在了我身上,而不是和他正面对抗。
这中间必然出现了什么变数,他们留下的后手绝不是等我前来,而是等另一支生力军在时候成熟之时出现,以期一举解决麻烦。但是不知过了多少年,连白虎牙古碑都被邪灵做了屠宰的工具,却只等来了我。
无巧不巧,我按下手印引动了地脉击破邪灵风水阵法。他们便明白再也等不了了,眼前便是千载难逢的决战时机,只能在仓促中进行最后一战。
想明白一切的我静静的坐在床上发呆,所以先祖想等来的生力军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昏迷这两天里。禹都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我入冥土的举动就像是那一根导火索。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不知多少事情已悄然揭开序幕。
身上的伤口差不多已全部结痂,白焇奕就像知道我此时会醒一般。推门而入,手上还提着一大盒外卖。于是我总算是吃到了三天里的第一顿饭,美味的饭菜刚吃一口我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哇哇一阵大吐特吐,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白焇奕哈哈大笑,“小老弟你以为冥界那么好进?魂魄离体时间过长,身体机能都自动认为你是个死人,功能都紊乱了!”他拍拍我的后背,示意我先喝点汤,然后慢慢吃点热饭下去。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有人推门进来了。
眉头一皱,白焇奕神情有些恼怒。毕竟这里又不是书店,后院属于私人空间。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无礼,竟然私闯民宅?
让我继续吃饭,他四处看了看,发现门后有根粗壮的桌子腿。拿在手中掂了掂,重量正合心意。推门就走了出去,准备见见不速之客。
我哪里吃得下饭,刚喝的热汤在肚子里稀里哗啦的,一股股呕意简直要竭尽全力才能忍住。正好来了段插曲,便把门推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
推开院门进来的是个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一条通体碧绿青葱、脑袋上长着两个鹿角形状凸起的的古怪小蛇盘在左臂上。正向我这间房走来,白焇奕推门出去刚好迎面把他堵上。看这中年人,甚是强悍,臂膀上的肌肉一块块遒劲有力,双目精光四射,太阳穴高高鼓起,完全不是易于应付之辈。
白焇奕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桌子腿一横:“老兄,往哪里走?知不知道这是别人家?有何贵干?”
中年人手上盘着的怪蛇蛇头高高扬起,左右摆了摆,又向前探了探,那神情简直灵性十足!“不是他,在房里?”中年人自言自语道,压根不看白焇奕一眼,完全不理睬他。大步走上前,想绕过白焇奕径直闯进我房里!
这倒把白焇奕给气乐了,世上岂有如此嚣张之徒!
“我去你大爷的!”一声大喝,白焇奕一棍子带着呼呼风声对着中年人就是当头一棒!
中年人目光一闪,抽身一退就让过了这一棍。“让开!”嘴里低喝道。但白老哥得理不饶人,那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条桌子腿抡圆了,接连又是几棒子呼过去。把这人逼得上蹿下跳,左右躲闪,眼神里慢慢也透露出了狠辣和不耐烦的神情。
突然他左手一甩,盘于手臂的诡异碧绿小蛇“嗖”的一声化为一道闪电,向着白焇奕面门就是一扑!
“玩蛇?”白焇奕冷笑一声,棍交左手。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右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捏,那条诡异的小蛇便被他抓住了七寸!
被抓住的小蛇大嘴一张,对着白老哥脑袋轰然吐出了一大蓬幽蓝色的火焰!
这着实把我惊得目瞪口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吐火的怪蛇,这辈子都没听说过!看这来者不善的颜色奇特的火焰,绝非善类!
俗话说得好,“泥人尚有三份火性”,何况白焇奕这种道法强横的术师!他终于也忍耐不住了,不闪不避,同样也是大嘴一张,一口把这口火焰给吞了下去!嘿嘿一笑,“未成年的虬龙?”咂了咂嘴,还之以颜色也是一大口火焰对着小蛇喷出!
白老哥这口火看起来也是奇形怪状,火苗并非常见的红黄色,而是带着几分惨白!吐在小蛇身上后更是如跗骨之蛆般,无论怪蛇怎么扭头甩尾,那火焰就是裹在身上不得脱!“咯咯咯”的嘶鸣中,小蛇奋力挣扎想脱身出去,却被白焇奕的大手铁箍般死死捏住七寸,无论如何也脱身不得!
这一次,中年人总算是面上勃然变色,他万万想不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内,居然隐藏着如此高手!
又惊又怒,看着小蛇在火中被烧的“吱吱”乱叫。中年人双手紧握成拳,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拳头上。血甫一沾肉,立刻化成了无数猩红的小虫子!大喝一声,被虫子包裹着的拳头向着白焇奕身上便招呼过去!
桌子腿一扔,白焇奕眼睛眯起,不闪不避,一把抓住他拳头,顺势往旁边一推!我完全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白老哥,力气却如此惊人。一带之下,这个强壮的中年人竟然被他推的不断倒退,一连数步才停稳脚步。
“无论你有多强,中了穿心蛊都必死无疑!”中年人却一点不慌,反而带着阴狠语气说道。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九黎的孙子们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正统道法不学,就喜欢玩虫子!”白焇奕一脸鄙夷,似乎已经和他玩得失去了耐心。把手上被烧的奄奄一息的小蛇一甩,旋风般合身扑上,双手猛地揪住中年人衣领,就是一声震天大吼!
我简直难以想象,他这么一个衣冠楚楚的家伙,咆哮的声音竟然如此惊天动地!只觉得耳膜都隐隐生疼,催心破胆一般!我本来才走了一圈死人界,体质就极差,被他这一嗓子下来,眼前发黑摇摇欲坠,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离他一墙之隔尚且如此,那个完全和他面对面的中年人更是不堪。虽然硬撑着还没倒下,但已经浑身虚软,被白焇奕提着领子才勉勉强强没有滑倒在地。
“你是白……”中年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话没说完就被白焇奕一口打断,“没错,老子就是白焇奕,仙人板板的别人家不走,你个九黎的杂碎非得闯我屋?不给说个所以然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中年人突然嚎啕大哭,“我冤啊,儿啊,你怎么偏偏就惹到这个怪物了啊!为父无能,没办法替你报仇了!”哭的凄惨无比,宛如杜鹃啼血。
白老哥莫名其妙一脸茫然,一推中年人:“哭个屁!我最近压根没和人动过手,也没弄死过谁谁谁,你怎么就冤了?”松开中年人衣领,老白一边骂着晦气一边说,这都什么人啊,弄得像我宰了你儿子一样。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对着屋内的我来了一句:“小老弟,是不是你在学校争风吃醋,眼见不成功就杀人灭口?现在别人老爹都找上门来了!”
我差点被他气得背过气去,忍不住推门骂道:“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人品!我他吗连只鸡都不敢杀,还杀人?”
白焇奕一脸怀疑的把我上下打量,我被他看的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说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坏人么。然后他又带着满脸八卦饶有兴致的表情,和颜悦色的凑上前去问还在哭的中年人,“你儿子叫啥,你是谁?凭什么就咬定是我们弄死了你儿子?”
中年人抬手一指我,“就是他!”
“what?”我心中狠狠骂了一句,心道关我屁事啊。“大叔你有话好好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儿子?”
“我叫符龙行,我儿子就是被你们害死的符超!我记得你是他同学,去年他死的时候我就疑心是被人所害,结果尸体还未回家,在半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幸好我在尸身上已经下了控尸虫,而就在四天前,我发现他的尸体突然动了!”
中年人一脸咬牙切齿的瞪着我,眼神中喷着火,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控尸虫一公一母,同心相连,他尸身中母虫一动,我这里公虫就知晓了!我连夜启程,路上又遇上各种堵车,迟滞了四天才赶过来!”
指着地上已经被烧的焦黑的小蛇,他继续说道:“我让虬龙吞了公虫,虬龙通灵,它便能将母虫靠近过的人的魂味儿找出来!”
“今日整天,我转遍了禹都城,就只有你一个人当日靠近过母虫!”中年人说得激动处,口沫横飞双拳再次紧紧握起。
我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全是误会啊大叔。你家符超带着我去地狱转了一圈,我还没说啥呢,你居然先跑来找我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