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宁你认识他?”
趁着雷让去后台取咖啡豆的时机,石小声问白朗宁。那个男人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性的威慑力,是的,威慑力,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被誉为人形堡垒的存在,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感觉到自己随时都会被一拳砸成碎片,支离破碎。
那种感觉,回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嗯。”白朗宁点头:“他是我的店长。”
“店长?在外面的时候,你以前的城市里?是你的店长?那怎么在这里?”
石带着警惕心看向四周,咖啡厅里除了他们三个人就没有别人了,外面则都是荒废的店铺,一个没有人住的街道,为什么开了一间咖啡馆?想想都有问题吧。
白朗宁点头。
这时雷让来到柜台,石立刻闭上了嘴,偷偷的瞥着和自己差不多块头的家伙。
琳趴在柜台上,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雷让转动着手磨咖啡机,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韵律和节奏感。
“小姑娘想试试吗?”雷让看着琳笑着问。
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过去在旁边耐心的听着雷让讲着咖啡豆成色,味道,颗粒大小,水的比例,还有打泡之类的,白朗宁在咖啡馆待过很长时间,早已熟悉做法,就自己过去给石泡了杯旧历年流行的卡布奇诺。
“白,我最近这段时间都会呆在这里,如果想来随时都可以,也可以帮忙哦,我还是跟以前一样付你小费的。”雷让说。
白朗宁点头。
“对了,那个胖子没有来吗,叫天海伦是吧,没有跟你一块来吗?不过,倒是认识了一批新朋友呢。”雷让看了看石和琳。
“那个,大叔,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石打断了话忽然问道。
“哦?你说外面的空房?啊,这里有怪物会吃人哦。”雷让将磨好的咖啡粉倒进马克贝里,冲进去三分之一的滚烫开水,浓稠的黑色升腾着在里面翻动,酸苦的气味蔓延开。
“怪物?是吗。”石以为雷让在开玩笑,就点了点头没有问下去。
“对了,白来到这里是不是意味着要成为猎人?”雷让接着问。
白朗宁点头,过一会,又摇头:“不知道。”
“哈哈,你很快就会清楚自己的未来的。”雷让笑了两声。
三人在这个僻静的地方呆了一下午,直到苍灰色的天空渐渐暗淡,雷让想起了什么说道:“今晚阿芙洛狄特花园会有晚会,是庆祝二百四十七年前的‘神降人间,平息战火’,内部区的猎人和你们这一届的新人可能很多都过去凑热闹了。”
“我猜旦扎里那家伙绝对过去凑热闹了,白朗宁、琳你们要去吗?”
白朗宁无所谓,但琳倒是对一切都抱着浓厚的兴趣,赶忙点头。
“那大叔,再见了。”
石给雷让招了招手。
“白没有情感,至少暂时没有,希望你们能救赎于他。”
雷让忽然微笑着开口,毫无疑问,是对石说的,也是对琳说的。
石愣了一下:“白朗宁,你真的没有,没有情感的理解?”他回想起这几日和白朗宁的接触,确实能看出来这家伙跟一根木头或者精神受到重创的痴呆症状差不多。
“不知道。”白朗宁还是一贯的摇头。既然没有理解过,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过。
在半路上拦下一辆马车,三人坐上去,机械马哒哒哒地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
“每年的2月14日,十一院都会举行这个节日,类似于旧历年那种西方的圣诞节和东方的春节,最初这个节日是为了纪念247年前那个名为k的男人开创出了‘厄瑞波斯’和‘暗粒子能源’广泛利用而使人类能够在失去太阳的地球继续生存下去,那一天也是旧历年根达亚战争的结束,新历年的开始。”
琳听得很认真,过一会想起来这个‘k’似乎是和西蒙谈及到的是一个人。
随着夜色浓郁,天空中渐渐绽放开五彩斑斓的焰火,整个城市的哥特式建筑上都亮起了流动的暗粒子灯光,将原本死气沉沉的城市映照的绚烂无比。街道上也都是人满为患,由于没有夜禁的缘故,几乎所有的商铺都是开着的,每一家店铺门前都吊挂着一种飘摇的烛火连成一片。刻着古老的东方文字的风铃和木牌紧簇地挂在一块,随风碰撞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我也没参加过这种节日,据说外面一些西方城市也会庆祝。”石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赞叹道:“真是美丽,没想到远离大陆的海洋上还飘泊着这样一个岛屿,用东方人的话来说,嗯,世外桃源?”
“两位先生。”马车被拦了下来,车帘被掀起,一个年迈的老婆婆探了了个头进来。她身着一种朴素的灰色的袍衣,手里端着一个瓷碗,里面装着纯净的水。
“是,来赐福的吗?”石显然知道老人的来意,点了点头,低下头。
老人伸手沾了点水,在石的额头上涂抹了一下,嘴里低声念叨了什么。
过一会也在琳和白朗宁的额头上涂抹了一下。
“可以许个愿。”老人说。
琳点头,双手合十很认真地说了什么。
白朗宁呆了一会,吐出几个字:“救赎于我。”
老人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回去了,马车继续哒哒哒地前进。
穿过几个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一个热闹非凡的巨大白色圆顶建筑物前。包裹着建筑物的是个宽敞的类似花园的地方,不过铺上的都是用塑料制成的草坪和花群,不少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穿梭在花园中,若有若无的空灵歌声散在空气间,像是旧历年的爱尔兰民谣。
“到了。”赶车的男人给二人指了指这座类似于宫殿的建筑物。
“我也是第一次来。”石和二人下了马车。
除了一部分人群是呆在外面的花园里,剩下的大多数都是涌向中心的白色建筑物中,三个人也随着人群挤了进去,只是在宫殿的大门处,有一个衣着整洁类似于侍者身份的人叫住了他们询问身份,当说出是内部十一院的这一届新人时便放行了。
里面是个宽敞的剧院,正面是红布搭建,红纱遮掩的舞台,其余则是逐渐垒起的阶梯式观众席。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到处都是嘈杂的嗡鸣,三人找了空着的座位,最后因为座位的分散,三个人也都各自落座,没有在一块,白朗宁则是在最靠近舞台的第一排,也是公认观影效果最差的区域。
满堂的嘈杂声又持续了一会,直到哗啦一声红纱布扯开,观众席上灯光滑动,聚焦到舞台上,所有人才安静下来,知道戏剧开场了。
嘭的一声,灯光照亮舞台中央一个椅子上面坐着的男人。男人穿着浅粉色的礼服,留着披到肩头的淡黄色卷发,那张狭长的脸上点缀着几颗星星状的彩色贴纸。他趴在椅子上,看着观众,手里扬着扬声器:“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本次戏剧的报幕人!”
他站起来张开手环绕一周,似乎是在等待观众里响起的掌声,但没有,场下的人都像是看着小丑表演一样瞪着台上的他。
“喂喂!你们很不配合啊!”
他抬高了音调大喊道。
台下的白朗宁看着这个男人,或者说是伪装过的青年——旦扎里。没错,台上那个男人是带了假发,换了衣服的旦扎里。
旦扎里接着要继续用话筒喊着,但话筒里传来刺耳的嗡鸣声,满堂哗然,接着后台冲出几个人把台上旦扎里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文绉绉的男人。
“不好意思,刚才出了意外,我们的主持人被那个疯子给打晕过去,又被抢走了话筒,实在抱歉,抱歉......”
但致歉的男人还没说完话,帷幕后面又走出来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是个矮胖的青年,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衣衫不整,嘴里嚷嚷着什么,和街头鬼混的酒鬼没什么区别,这个矮胖的像个小圆球的一样的酒鬼跑到男人前面,跳起来夺过话筒。
“我叫比尔.怀特霍恩!我父亲是将要成为新一代亚细亚帝国皇帝的瓦卡洛.怀特霍恩!我将会成为皇子!不,我已经是皇子了!我要更多,更多的女人,我的后宫啊......”
观众席里为这个意外感到诧异,更为这个矮胖青年的骇人话语惊呼,这可是在冒犯联邦的尊严!联邦可是坚决反对一切帝制和皇族!而舞台上这个小胖子竟然公然说亚细亚的首席执政官瓦卡洛要称帝登基!
后台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再一次冲出来要拦下小胖子,但小胖子推开他们,仍然大喊:“你们在干什么?给本王护驾!护驾!”
最后他还是被拉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风波才渐渐平静下来,场上观众的情绪稳定了,舞台上的主持人临时准备了一下也上了台,灯光再一次聚焦,虽然这短暂的闹剧仍在场上一些人心里余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