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珠酒楼走出来，陈远裹紧了羽绒服。北方的深夜，干冷干冷。刚才的一幕，让陈远内心莫名的翻腾。

卢青青说的没错，前几天她在陈远那里住的时候，陈远偷看过她。陈远从小到大，没有和女人在一起过，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对于女人，他还是充满了好奇。那次偷看，也是无意中发生的。当时陈远看资料累得忘了卢青青在家里，走到卫生间门口才想起来，卢青青正好在里面洗澡，透过门缝，他看到了卢青青白皙的身体，顿时呆在了那里。

也许卢青青误会了，以为陈远对她有什么想法；也许卢青青没有办法了，觉得除了自己的身体以外，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阻止陈远。

陈远很痛苦。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结果。

夜，越来越深了。很多人急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可是陈远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殡仪馆。

坐在工作台边，陈远拿出了林南的名片。他在想，该怎么和林南说？

恍惚中，陈远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他看到自己再次回到了为卢浩博辩护的时候，四周站满了人，他们全部盯着陈远。在陈远面前除了卢浩博，宋伟明以外，还站着一个人，她是浑身是血的张瑶。

“你说啊，他是不是凶手？”张瑶伸手指着卢浩博问道。

陈远看着卢浩博，卢浩博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颤抖。

“他是凶手，是他杀了人，为什么要推给我？”宋伟明往前走了两步，质问道。

四周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所有人的低声细语像一把把锥子，一下一下刺着陈远的心。

“不，不。”陈远捂着耳朵，闭上了眼睛，蹲到了地上。

四周慢慢安静了下来，似乎没有了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跟鞋的声音，踢打，踢打，慢慢走到了他身边。

陈远抬起了头，看到了一个女孩站在他的面前，她是卢青青。卢青青只穿了一件睡衣，从下面望上去，可以看到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陈远往后退了一下，坐到了地上。

卢青青蹲了下来，整个人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卢青青的胸口露了出来，白皙的乳沟诱惑着陈远的眼睛，身上淡淡的香味充斥着他的鼻息。

陈远感觉整个身体僵住了，他看着卢青青的嘴唇覆了过来，鼻息里的热气在他嘴边呼吸。他想推开，但是双手却没有力气。抬起眼，他看到张瑶站在身后，向他伸着一只滴着鲜血的手……。

啊，陈远一下子叫了起来，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他抿了抿嘴唇，感觉后背全是冷汗。工作间里静悄悄的，静的甚至能听见他的呼吸。他松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大口大口喝了几口水。

铃铃铃，突然，工作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惊，然后迟疑了一下，拿起了电话。

“小陈，前面来人了。”电话里传来了前台工作人员的说话声。

陈远立刻站了起来，挂掉电话，穿上工作服，走了出去。

交接手续办好，陈远推着停尸车往里面走去。后面跟过来一个女孩，似乎是死者的朋友。

“家属在外面等吧。”陈远说道。

“我是法医。”女孩亮了一下她的证件。

陈远没有再说话，这种情况比较多，有时候公安局调查案件，会第一时间安排法医跟进。陈远所在的殡仪馆之前有专门的法医部门，后来法医部的人被调到了北边的新殡仪馆。

女孩跟着陈远走进了化妆间，陈远揭开了尸体上面的白布，仔细看了一眼死者，顿时愣住了。陈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死者竟然是林南；昨天晚上，还在这里和自己推理案件，约定好见面的林南。

“陈远？”这时候，旁边的女孩看清楚了陈远工作牌上的名字，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是我。”陈远点了点头。

“你就是那个为同学翻案的人吧？林南这两天找过你吧，他说他要找你的。”女孩说道。、

“你是林南说的那个法医朋友？”陈远忽然想起来了，林南说过，他发现现场血液痕迹的问题，是一个法医朋友跟他说的。想来就是眼前这个女孩了。

“孟雪。”女孩点点头，说了自己的名字。

“他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陈远看着林南的尸体问道。

“意外。每个人的命运都注定了的，他买到了一本心仪已久的小说，然后太兴奋，过马路没注意，被车撞到了。”孟雪说道。

“真是遗憾，我和他还约好过几天见面的。”陈远叹了口气。

“你工作吧，我在这看看，送他最后一程。”孟雪说道。

陈远点了点头。

这还是陈远毕业后第一次在有人观摩下进行工作，帮死者化妆是一个比较花费功夫的工作，每一步都要特别仔细，尤其是遇到被伤害或者毁掉的地方，更是麻烦。一般人很难在一旁观摩的，不过孟雪是法医，基本上也是和尸体打交道，所以从头到尾，孟雪都在一边看着。直到陈远完成最后一道程序。

“林南跟我说了，他说希望能说服你找到真正的真相。”孟雪最后对陈远说。

“他是对的。”陈远说道。

“当然是对的，那个喷溅血液痕迹的问题已经证明了一切。”孟雪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张瑶的案发现场，法医报告没提到这一点呢？”陈远问道。

“也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充足的人证和物证，所以血液上的痕迹东西就简单化了。每个法医看现场的方式不同，这中间程序那么复杂，并不是谁都愿意去多说什么的，否则是要负责任的。”孟雪说道。

这时候，孟雪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接通了通话。

陈远转过头，看着林南，不禁叹了口气。

“我有案子要走了。关于你朋友的事情，你也许应该考虑下是不是把真正的真相说出去。我想，这也是林南之前找你的原因吧。”孟雪收起手机说道。

陈远没有说话，默默地将旁边的化妆工具收了起来。

孟雪转身离开了，整个工作间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林南。”陈远对着停尸床上的林南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