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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暮之铭 第十章 先生不靠谱

翰轩书苑占地数千平方米,院内春意盎然,一条羊肠小道贯穿全场,正好连接着数个精致的书社,平坦的碎石路边错落有致的种植着些树木花草,令人心旷神怡。

回廊辗转曲折,终于来到了数间瓦房。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满屋,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眼前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很是不凡,香炉静静的立在角落,散发出阵阵袅烟,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瓦房内,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身着便服,懒洋洋的躺在太师椅上,只见他双目炯炯有神,直勾勾的盯着书案上两本书籍,若有所思。

老者好似沉浸在书籍之中,半晌后才眉头一皱,呵斥道,“任来风,你又殴打书童了?”

“没呢!这次可是个大宝贝!咕嘟咕嘟~嗝~”酒鬼嘿嘿一笑,随后呵斥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打烂你的屁股!”

“你这个天杀的臭酒鬼!人来疯!”幕天破口大骂,“你给我松开!松开听见没有?你总有老的时候,到时候,哼哼!”

吱呀一声,门开了,老者看了看一脸通红的酒鬼,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别来烦我!”

酒鬼一手拎着幕天,一手把住木门,硬是挤了进去,笑道,“院长,你别看这小子不着调,的确是大宝贝啊!”

“说谁不着调呢你个烂酒鬼!”幕天可不是省油的灯,眼前这白胡子老头既然是院长,那就好办多了!

他奋力挣脱任来风的魔爪,丝丝抓着院长的胳膊,哭诉道,“院长,你要给我做主啊!你们院里的书童把我打了,必须赔钱!一钱……一两二钱银子!”——正好是纺织厂一年的工资!

院长不愧是院长,并未和任来风般推卸责任,反而笑眯眯的问道,“他们为何要打你呀?”

有戏!幕天眼睛一亮,继续哭诉起来,“我来求学,他们二话不说围着我就打,那个惨啊!七个!七个打一个!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输!你看看我脸上!”

任来风咳嗽一声,“翻墙进来的!”

“护院!来把这小子扔出去!”

“别!”任来风慌忙将吹胡子瞪眼的院长拉住,从怀里掏出荐文递给他,后者眯眼看了一会,随后死死攥在手中,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小友你是要在这里读书吗?老夫乃是这翰轩书苑的院长!念在你眉清目秀气宇轩昂的份上,翻墙一事就不追究了!”

当哥傻呀!你丫刚刚看荐文眼睛都冒光了!话说儒林生还真有些本事!幕天冷哼一声,也懒得去抢荐文,大大咧咧的坐在院长对面,伸出双手,说道,“翻墙是因为你们不让我进!我都拿出荐文他们还要打我,这可不行!白挨一顿打,必须赔钱!一两二钱银子!少一点都不行!”

“是吗?”院长呵呵一笑,神色如常,直接将荐文丢还给幕天,随后脸色一沉,呵斥道,“放肆!老夫乃翰轩书苑院长!这青阳城城主都要给老夫几分薄面!冥顽不灵!任来风,将他给我轰出去,此子不配来我书苑读书!”

“院长,这可是儒大人……”

“还不快去!”

幕天同样神色如常,见任来风又要来拎衣领,一把打掉他的手,指着院长的鼻子说道,“老头,把荐文还我!”

院长呵呵一笑,问道,“奇怪,你既然不想读书,还要这荐文作甚?”

“要你管?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下之大莫非只有你一家书苑?”

院长脸色依旧不变,攥着荐文,笑道,“若老夫不给呢?”

“那只能让儒林生那糟老头子自己来取了!”幕天冷笑一声,嘀咕道,“说起来也怪,这糟老头子寻死觅活非要给我写荐文,还号称这荐文能让自己随意去任何一间书苑。没成想第一次都碰了壁,也不知道是儒林生没那个本事还是有人不识货!”

院长饶有兴致的看着幕天,随即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荐文递给幕天,继续问道,“儒林生跟你是什么关系?”

“关你球事?”幕天一把抢过荐文,脸色阴沉无比,这会是真不高兴了!

原本以为这荐文肯定很牛比,指着仰仗儒林生的名号讹点银子,以后在书苑横着走呢,这下好了,人家根本不稀罕!

或许是这糟老头子和酒鬼唬自己呢!幕天叹息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路走的异常缓慢,一步三回头,直到接近大门幕天才哭了出来,那几个书童还在门口等着呢,打不过啊!莫非要走后门?

院长别院。

任来风终于不喝酒了,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糟老头子,问道,“真就放他这么走了?”

院长的脸色比他更难看,憋了半天,叹息一声,说道,“这小子你怎么看?”

“不好说啊!”任来风苦笑一声,“当年儒大人何其风光,朝野上下无人能及,多少学子想拜在他门下!这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被儒大人看中?”

“老夫也奇怪呢!”院长有些烦躁,“据说当年四大才子之一的肖钰轩就因为在他面前咳嗽了一声便被拒之门外。这小子一副市侩嘴脸,完全没有书生风范,到底是怎么入了儒大人的眼呢?私生子?”

任来风摇摇头,“俩人长的不像啊!莫非被这小子抓了什么把柄?盗窃被逮了个正着?”

“也有可能是逛青楼被抓了!儒大人一身清白,最看重名节了!”

“逛青楼有什么大不了的!”任来风沉思一番,随后脸一黑,“咱是不是跑题了?到底怎么弄给个准话啊!”

“把他抓回来!”

大门口。

数位书童躲的远远的,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

不远处,幕天放声大笑,怀里揣着刚从草地翻出来的石头,大喝一声,“有种给我站住!别跑!刚刚不是打的挺欢吗?还有谁!”

“咕嘟咕嘟~嗝~”任来风一脸懵逼的看着幕天追赶书童,使劲抓了抓头,喊道,“喂!小子住手,院长大人喊你呢!”

这真是惊喜啊!幕天内心异常舒适,脸上却露出鄙夷的表情,“你让我回去就回去啊?就没有什么条件吗?”

任来风又愣住了,半晌过后依依不舍的将酒瓶递给幕天,“要不,这瓶酒给你?”

“小孩子怎么能喝酒呢!”幕天一脸嫌弃,见任来风还是不开窍,只得挑明,“陪汤药费!二两四钱!”

“还带涨价的?这会你可没挨打!”

幕天越发瞧不上这酒鬼了,“你傻啊!这一次是你请我回去,价钱自然要翻倍了!给不给?不给我走了!”

任来风一咬牙,“院长有钱!”

……

别院内,院长笑眯眯的看着幕天,说道,“老夫思来想去,你小子虽然有些市侩,但若是能静下心来读书,想必也能有些成就。爬院墙这事儿就不追究了,不过国有国法院有院规……”

“你能说重点吗?年纪大了就是啰嗦!”

“你这臭小子……”院长深吸一口气,脸上又重新挂上笑容,“荐文给我,许你入院,滚!”

幕天呵呵一笑,“荐文撕了!”

“什么!”院长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幕天的鼻子,呵斥道,“竖子!你这个竖子!你知道那荐文……草!”

作为院长,管理着青阳城唯一的书苑,学问、素养自然不提,此时竟然爆了粗口!

当然,爆粗口并不是因为荐文重要,也不是因为重要的荐文被幕天撕了,而是幕天正一脸嘚瑟的挥舞着那张宣纸!

这一试就试出了荐文的重要性怎能不让他欣喜!见院长作势要抢,幕天呵呵一笑,“咱还是来说说汤药费的事儿吧,你这老头路都快走不稳了,我也不欺负你,二两四钱!不带还价的啊!不然我回去找儒林生来要!”

“这玩意儿还带涨价的?”

幕天当时就不想在这儿念书了,先生是傻的,院长还是傻的,教出来的岂不都是傻子?

院长自然不傻,很快便想到了对策,“你怕是不知道,我们这书苑管吃、管住,你要银子没用,最关键的是,要教学费的!”

见幕天还想说什么,院长摆摆手,丝毫不给他机会,“老夫知道,儒大人让你来的,学费自然是免了!不过书苑人员繁多,你拿了银子,朝哪儿放呢?万一丢了岂不麻烦?这样,老夫吃点亏,暂时帮你保管!随用随取!”

任来风朝院长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