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
青州城韩王府内府,韩秦天内寝。
“咳!咳!咳!”
韩秦天抬手掩口,指缝间鲜血溢洒,缓平气后,又低声向跪在床尾的韩斌开口道:“你也过来……”
韩斌面色羞愧地起身行来,跪在了韩玄的身旁。
“为父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交代你们……我北疆遇刺一事,你们不到八品的实力,决不可深究细查,就算得知真相,更不能鲁莽复仇,我不在后,你们身为韩家未来,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韩秦天轻轻拉过韩玄的一只手掌,以沾血的手指在韩玄手心写字,满目忧切地叮嘱道:“尤其是你,此后北疆大乱,军团调用权恐怕交予他人手中,你一定要谨慎提防……”
哗!
韩秦天话没说完,眼中的光泽便徐徐黯灭而下,他在韩玄掌心落下最后一笔后,大手豁然垂落而下。
“爹?爹!!”
韩斌悲怆大叫,热泪夺眶而出。
韩玄却跪在床边,双目盯着掌心血迹写画而出的“严”字,内心涌起熔岩般滚烫的愤怒和仇恨来,五指缓缓握拳。
父亲临终遗言的暗示,以血书字的提醒,就是要告诉他,严家参与了此次暗袭!!
勾结外敌,袭杀一国王侯,韩玄没有想到严家为了和韩王府争权,可以下贱无耻到这种地步!!
“爹!你放心,韩家不会倒,北疆更不会沦陷,我会将那些暗袭你的人一个一个地揪出来,我要饮尽他们的血,剁碎他们的脑袋,让他们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韩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血丝漫步,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王爷,王爷……”
“爹!!”
各院夫人听到内寝韩斌的哭喊后簇拥而入……
小雨变为大雨,天空阴云密布。
两名韩王府的小厮,拉着一条白花长绫,攀着梯子,将其挂在了韩王府的牌匾上。
青州城,严家。
严世一脸快意地朝着内府严松的书房行去,还没等他推开书房大门,便愉悦地大笑出声:“哈哈哈,爹,刚得到消息,韩秦天死了!”
正在书房内写字养气的严松抬头瞥了眼严世后,波澜不惊地继续行笔如龙。
“爹?韩秦天死了!!”严世再次重复道。
“嗯……”严松低应一声,放下笔来,观摩字画。
严世眼中闪烁着贪婪兴奋的光泽,道:“爹,这可是咱们严家的好机会,如今北疆战乱将来,韩秦天一死,北疆群龙无首,咱们严家可以趁此机会拿下北疆军团调令权!”
“这还用你说?”严松目光冷厉地瞪一眼严世,“你以为韩秦天是怎么死的?”
“难道是爹……”严世骤然停下话声,旋即倾佩地看向严松,脸上露出阴毒的笑意来。
“估计要不了几天,皇庭就会下令把军团调令权交给我们严家,到时候你和严胜两人,一个去军校进修,一个就在家里白捡战功就好!”
严松双手负背行到窗前,目光阴冷地看向窗外荷塘。
荷塘水面雨点急促,朵朵荷花被风雨吹的东倒西歪。
“爹,韩王府除了韩秦天外,那韩斌和韩玄也不能放过!”
严世提及韩玄之时,咬牙切齿,双目恨意无穷。
“这就更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了,韩王府两个骄子必然会有一个留在北疆参战一个到军校进修,以那韩王大夫人骄横的性格,一定是韩斌入校,韩玄入军!”
“韩斌入校,你大哥严胜会好好照顾他的,至于韩玄……”
严松眼中的杀意浓烈道:“这个韩家天骄会在第一时间调往前线最烂的兵团壮烈殉国!!”
“哈哈哈哈!!”严世听到父亲的计划后,快意地朗声大笑起来。
“本来韩秦天可以不死的,谁让他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要是韩玄知道因为自己胜了比斗,却害了自己的父亲,他会作何感想?”
书房内,阴毒的严家父子对视一眼,皆是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来。
火胤国五百一十八年六月十八日,韩王在府中重伤不治而亡。
火胤国五百一十八年六月三十日,六十万血阳帝国大军入侵北疆。
七月一日,皇庭下令,严家代替韩王府,指挥北疆战局,并强召北疆所有适战青壮入伍。
隔日,严家征召男丁入伍的调令便到了韩王府。
只是韩玄万万没有想到,比严家调令更快一步到韩王府的,竟是许染颜。
毕竟韩秦天死后,许多平日与韩王府来往密切的家族都因忌惮严家,不敢再与韩王府搭上关系。
许染颜能在这时候前来韩王府探视韩玄,足见此女的野志和胆魄。
小院偏堂。
许染颜面色恬然,为韩玄挽袖添茶。
“公子何必讶异,染颜看重的是公子,又不是韩王府。”许染颜盈盈笑道。
韩玄眉头微扬,细细饮茶,“见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许染颜自袖口掏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盒来,放在了茶座上。
“先前交谈听闻公子急需异兽珍种的精血,染颜就记在了心头,正巧许家商队收来不少稀奇古怪的山货,我便留意私扣这么一个物件!”
“这是一个边远山村农夫收藏多年的蛋壳,听那农夫描述,生蛋的大鸟身披五彩霞光神圣非凡,与凤鸟相似,素闻飞兽禽类异种,精血命元尽在蛋中,所以就拿来给公子瞧瞧!”
韩玄好奇地打开木盒,柔和的彩色霞光顿然从盒中照耀而出。
而散射霞光的东西,竟只是一块指甲盖般大小的彩色蛋壳。
“如何?”韩玄看不出来路,便在心头询问卷灵。
“朝霞六翼鹏的蛋壳,虽然只有这么一小块,但应该能提炼出高浓度的精血!”卷灵话声中多了一丝火热。
“用它换一柄趁手的血气兵刃?”韩玄又问道。
“可!”卷灵简短果决地回答。
“公子?”许染颜见韩玄迟迟不语,疑惑地问道。
韩玄抬手将朝霞六翼鹏的蛋壳收下,“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要好,我记住了!”
许染颜面露喜色,温柔地笑道:“公子言重了!”
“公子,公子!”
恰在此时,一名韩家小厮在堂外焦急地喊道。
“什么事?”韩玄开口问道。
“公子,严家招兵令到了,上面……上面有您的名字!”堂外小厮颤声回答道。
韩玄深吸一口气来,面色波澜不惊,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他嘴角扬起一丝淡漠的笑意来,目光落在了许染颜身上,调侃道:“后悔不?可能让你冒着风险来韩王府重金押注的韩玄公子上了前线,立马就会一命呜呼!”
许染颜摇了摇头,反问道:“若公子不死呢?”
“哈哈哈哈!!”
韩玄朗声大笑,双手按膝而起,朝着堂外走去。
“有人想让我死,我偏不能让他们顺意!”
许染颜跟着起身道:“我送送公子!”
“大丈夫许国,不必相送!”
韩玄背对许染颜,抬手轻招。
许染颜站在偏堂外,看着韩玄离开的背影,朱唇微扬,美眸深处忽然泛起一丝莫名的情愫,开口道:“染颜等公子凯旋归来!”
韩玄阔步走出了院门。
“北疆前线战事吃紧,现严家应皇庭之令,招录骄才入伍参军为国效力,韩王府韩玄在军选大比中以五品胜六品战力卓然,现授校尉军衔,率血狼兵团与狂兽军兵团驻守虎牙关,军情火急,限韩玄三日抵达虎牙关,刻意延误论叛国罪处置!!”
韩王府会客厅内手捧招兵令的严家侍卫,面无表情地宣读后,便转身离开。
“三日……从韩王府到边境虎牙关?这根本不可能,你们严家这是刻意刁难!”
“而且听闻血狼兵团是狂兽军团里最烂的兵团,虎牙关又是前线,这分明是让韩玄哥送死!”
“你们严家好歹毒的心思!”
同在会客厅内听令的其他韩家小辈以及各院夫人都是愤怒不已。
就连大夫人也都颦起了柳眉,眸底泛起一丝怒意来。
不管自家人怎么争怎么斗,那都是家里的事情,更何况韩斌告诉她韩玄从未要和他争抢王侯之位,更是主动代表韩王府的众多子嗣上前线参战。
而且同为女人和母亲,她怎么忍心看诺小仙丧子,让这么年轻的韩家子嗣到前线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