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话语，一字字直戳心脏。

叶倾心藏了多年的心思，被血淋淋地剖开在眼前，无所遁形。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没有人有资格同情别人，我只是尊敬你……

来不及写字，她只能匆忙地比划着。

商聿冷然的眸子一直紧盯着她，忽地，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轮椅后退与她拉开距离，却带来更加强大的压迫感。

“叶倾心，我三年前就警告过你，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教导好依依。可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职责，妻子你做不好，不要连母亲也不够格！”

——我没有，你不能这样说我！

叶倾心死死地咬着唇，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依依是她的命根子，她豁出了命在照顾她，他怎么能这样说她！

三年来受的委屈，那些明里暗里的轻视侮辱，她战战兢兢挡在女儿面前，拼尽全力想给她一个干净的环境。

可在商聿眼里，她连当母亲都快不够格了！

她比划着，又手忙脚乱地去找纸笔，可拿着笔，手却抖得厉害。中性笔划在纸上，线迹断断续续，连个完整的字都写不出。

“吧嗒……”叶倾心将笔扔在桌上，眼泪断了线。

——为什么，你非要这样伤害我？

叶倾心颤着手，用尽力气比划。

他不懂手语，她也不需要他懂！

他只冷冷地看着她，薄唇微抿，没再开口的打算。仿佛刚刚那个不停指责的人不曾存在过。

叶倾心固执地比划。

——为什么，你非要这样伤害我？

——为什么，你非要这样伤害我？

为什么！

相识六年，两人说过的话寥寥无几。

商聿开口最多的两次，一次是依依满月他戳穿她的逃避，要拘着她相互折磨。再一次便是现在，他再次揭穿她的心思。

这一次，连一丝希望都不肯给她了。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叶倾心咬着唇，一下下，用力，比划出这句话。她知道的，他们之间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口中蔓延出咸味，殷红的鲜血沾染唇瓣，红得刺眼。

可商聿只是冷冷地望着她，眸中的愤怒，此刻已经平静。

他看着她，像个陌生人。

他永远有办法将她戳得痛不欲生。

“啪！”叶倾心扬手打落桌上的蝴蝶面具，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同情只是借口，他要的，不过是她不要参与他的生活。他只是要跟她划清界限，叫她安分。

叶倾心的心一层层被撕开，她自己又飞快地一层层包裹住，哭得颤抖。手抓住门把手的时候，她仰起头，死命憋住眼泪。

没关系的叶倾心，更糟糕的你都遇见过，没有比那更坏的了。

门关上的那刹，背后传来“哗啦”的碗碟摔碎的声音，紧接着“轰”地一声，餐桌被掀翻在地上。

叶倾心闭上眼，一点点，将身体的颤抖压回去，而后大步离开。

他不需要她。

好，她听话！

楼层里安静地过分，讽刺的是，那些异样的目光，这会竟然都收敛了起来。

叶倾心冲进洗手间，清洗，对着镜子一遍遍调整自己的表情。直到不会被女儿看出异样，才出去找她。

但文盛行抱着依依，却客气地与叶倾心隔开距离：“不好意思叶小姐，聿少的意思……”

——我知道了。

叶倾心用手势飞快地打断他，他们都叫她叶小姐，只是客气疏离的叶小姐。她反对不了，只冲女儿挤出一个笑容。

——爸爸想跟依依玩，妈妈先回家了哦。

“嗯嗯。”依依疑惑地看着妈妈，小嘴巴忽地一瘪似要哭，但马上又憋了回去，乖巧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麻麻，依依晚上还可以吃好吃的饺饺吗？”

叶倾心强忍着酸涩，揉揉她的小卷发。

——可以。

转身的那刻，眼泪还是没控制住。

脚越走越快，最后近乎逃跑。

父母不合，孩子又怎么会真的觉察不到？

即使女儿还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但她已经能敏感地从大人的情绪里感知到什么。她的依依那么聪明，她迟早会懂。

叶倾心冲出了尚城地产，外面的人群已经驱散，只有寥寥几个附近的员工。

叶倾心去停车场时，瞥见一个人影跟了上来，见她回头，他冲她笑笑。

“贺询言？”叶倾心看着他，手上动作不停，解锁开车门进车开车。

她现在没心思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