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河活了三千多年,当然不是被吓大的。
“仙盟”可能很厉害,但办起事来,未必就那么有效率。
这就跟人间界的官府一样,懂的都懂……
“阁下跟那贼盗合伙猎杀飞升者,就没有触犯仙盟的律法么?”陈青河似笑非笑说道:“只怕一旦被发现,就算不被镇杀元神,也免不了被打入地狱吧?”
书生一时语塞,强笑道:“那个……仙界这么大,律法难免有所疏漏,这里荒无人烟,谁会知道呢?再说了,我们也只是讨生活而已,你知道我们有多努力吗?我们这行……”
陈青河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一摆手打断了书生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正色说道:“你努不努力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在乎这个。你且放心,眼下我还需要你来答疑解惑,不会害你性命。”
书生沉默无言。
现在有求于我才不动手,那么等我回答完你想要问的问题后,是不是就要杀人灭口了?
陈青河显然不知他心中所想,随口问道:“刚才那贼道临死前说说了血刀门三个字,难道你们这些偷猎者,也还有组织?仙盟就不管么?”
白衣书生苦笑道:“那倒不是,血刀门是正经的修炼门派,据说掌门人是初阶天仙,在整个沧月郡,大概算得上二流门派。”
陈青河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必须搞清楚。
血刀门究竟是怎样一个组织?
在仙界的实力如何?
活了那么多年,他不是没杀过人,相反,他老人家杀过的人,简直如过江之卿。
既然杀了,也就杀了,需要做的无非就是善后工作。
然则!~
毕竟刚来到仙界,人生地不熟的,早已今非昔比。
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敢杀人了,惹恼了他,照样没好果子吃,只不过需要费些心思罢了。
对于老油条陈青河来说,这并不是太麻烦的事。
从白衣书生口中,陈青河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虽然这个血刀门的掌门是个天仙,但血刀门在沧月郡,“算得上”是二流门派。
陈青河心里已有了数。
惹到一些势力不可怕,怕就怕惹到了当地的顶级势力……
既然是二流门派,就没什么可怕的,他可以有很多能够借助的力量,根本不必跑路。
陈青河将此事记下,又问:“那你呢?”
白衣书生连忙说道:“上仙明鉴,我跟这个血刀门毫无关联,我是个游侠。”
游侠,即无门无派、逍遥自在的江湖客,其中固然有行侠仗义的勇士,但作奸犯科的也大有人在。
陈青河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这白衣书生都能说出个大概,懂得还真不少。
其间陈青河也旁敲侧击问过有关于“混沌真元”的疑问,对方却是瞠目结舌,答不上来,只当是陈青河刻意刁难自己。
眼看天色将暮,陈青河也不想拖时间了,“最后一个问题,怎么加入这仙盟?”
想要详细了解自身混沌真元的由来,以及日后修炼时的注意事项,结识一些仙盟的官方成员,无疑是最迅捷稳妥的办法。
而如果他真的在仙盟里混个一官半职,血刀门自然也就拿他没办法了。
“上仙是想成为仙吏?”白衣书谄笑道:“这个简单,任一仙城都可报名,通过资格审查后参加公考即可,以您的绝世之资,自然是手到擒来,届时吃香喝辣、左拥右抱自然不用多说,妙极,妙极!”
陈青河皱眉:“可是我已经吞了那贼道的元神,算是有案底在身了,怕是不能通过审查吧?”
“谁知道?”白衣书生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上仙放心,此事你知我知,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
陈青河明显不相信他,“咱们素昧平生,不久前也还是敌人,依我看……”
书生蓦地向后退了数步,爆喝道:“上仙前途远大,切勿自误!”脑子里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
他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诚意可谓十足,若这个强得离谱的飞升者仍有歹心,即便明知不是对手,说不得他也要放手一搏了。
陈青河见他反应如此激烈,笑着说道:“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曾学过一门功法,能令你永远也不会将此事说出来……”
“你耍我!”书生猛地一咬牙,伸手指着陈青河,厉声道:“你这人不守信用,我跟你拼了!”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但见这书生五指箕张,数道血线同时飞出,分为不同的方向,倏然射向陈青河。
那血线带着浓烈的腥臭气息,仔细看去,竟是这书生的五根手指。
这是魔道的手段!
原来这书生口中说什么“魔教余孽人人得而诛之”,冠冕堂皇,自己却早已入了魔。
连着血丝的五根手指去势极快,眨眼间就到了陈青河面门之前。
陈青河仿佛根本闪躲不及,只能勉强在身体外围形成一道屏障。
五根断指噗地击打在屏障之上,虽未破开却并不掉落,反而像是粘在屏障上方一般。
仔细看去,但见断指上不断有新鲜的血液溢出,仿佛取之不竭,不停腐蚀着屏障。
“嗯?”书生眼见青河竟不闪躲,一时惊喜莫名。
他这血魔指乃是献祭生命力的绝技,威力强悍,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血魔指上的法力便会源源不绝!
区区一道屏障,可未必能拦得住。
“既然你如此托大,休怪我不客气了!”书生表情狰狞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更加奋勇地催动法力。
他已经背水一战,破釜沉舟。
正如他此前所言,仙界这么大,律法难免有所疏漏。
在脚下这个渺无人烟的荒芜之地,只要不被人抓住现行,或者是用“留影石”摄录下来,诛杀一两个小仙,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事实上,整个仙界但凡是城池之外的荒野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种事情。
什么十方仙帝,什么仙盟,他们虽然强大无匹,但管辖着如此辽阔的疆域,难免鞭长莫及。
今日,只要将眼前这飞升者杀死,他就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自己入了魔的事情,同时还能施展秘法,将这厮炼制成自己的魔仆!
想到即将拥有一个异常强悍的魔仆,白衣书生显得愈发亢奋,催动法力,几乎要榨干体内最后一丝法力。
陈青河挠有兴致地看着屏障外的五根血手指,暗想魔道余孽果然不同凡响,若是给这小子足够的时间,没准儿真能磨开自己的屏障。
这断指上血呼刺啦的,若不小心弄在身上,未免不雅。
于是他轻轻动了动手指。
下一瞬,白衣书生突觉右掌滚烫发热,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力量沿着他断指处逆行而上,须臾间便行至手肘!
白衣书生大骇,心知生死一线,毫不犹豫,左掌猛地一拍右肩,登时将自己半边臂膀卸了下来。
“倒是个狠人!”陈青河赞了一声,忽地欺身而上,老鹰捉小鸡般捏住了书生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高高提起。
“??”书生完全没想到,陈青河的打法竟然说变就变!
咱们不是正在斗法么,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街头无赖打架?
他气愤地正要开口质问,却已被陈青河随手掼在地上……
轰的一声,书生整个身躯爆裂开来,化为一团肉泥。
“我本来只是想抹去你这一段记忆,又怎会害你性命?奈何你小子吃了熊心豹胆,竟胆敢向我出手?!”
陈青河看着死尸上面浮现的元神,摇头叹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