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贾证给本王找来。”
宇文淮一双手背在身后,在门口踱步了几步,亲眼确定管家走远了,才漫步到外面的走廊上,和走廊上负责守夜的小厮吩咐道。
贾证这个人是府里的副管家,因为平日里职位不比福伯高,而且他所管辖的也都是跟金钱打交道的事,所以平日里并不经常在宇文淮的面前晃荡,也会更忙碌一些。
不过单看现在这个时辰,他应该也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贾证一听到小厮说是宇文淮要找自己,他当即连外袍都来不及披上,便扶着自己快累弯了的腰,跌跌撞撞的往宇文淮的院子跑过去。
与福伯慈祥而又圆润的长相和身躯不同,他这个人就稍微显得有些精于打算,一身上下颇有些骨瘦嶙峋。
兴许是白天算账,确实是有些辛苦,他一路往宇文淮的方向奔过去,一路还不忘捶着自己的后背,如此辛苦又凄惨的模样,叫宇文淮有些不忍直视。
宇文淮嘴角一抽,略有些嫌弃的别过了眼睛,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他这府上有多么压榨下人。
等到贾证终于站在自己面前,宇文淮也跟着后退一步,勉强的挥挥手。
“行了,你也不必这么着急,本王今日召你过来也并不为别的,你只消好生听着就是,不必再问其他的,赶在福伯回来之前,一会你也记着,从侧门离开。”
“是。”
宇文淮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贾证心里不解,只是应和着点了下头,小厮也知道此处不是自己该呆着地方便,也转身到外头去帮忙把风。
“事情是这样的,明日福伯就会将府里的花名册全部交给王妃,王妃一时兴起,要查府里的下人和账簿,你和福伯都只需要全力配合就是,但是你与福伯不同,”
宇文淮清了清嗓子。
“但凡王妃要处置些什么人,又或者是要对府上的钱财有什么计划,你都得要在旁边好生记住,等本王回来后再一一禀报,若是王妃有什么行为鬼祟的举动,你也不必等本王回来再做商量,直接派人来送信即可。”
“这,王妃明天就要查人?”贾证大吃一惊,也顾不得思考宇文淮如此爽快的答应了颜芷的要求,却还安排自己做内线,究竟对颜芷是信任,还是不信任,他现在一门心思,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受到威胁。
他在府上,虽然只是一个副管家而已,但因为福伯的性格脾气太好,叫他悄悄的在背后动点手脚也是十分轻而易举的事。
正好府里的下人能够近身伺候宇文淮的并不多,剩下的,比如什么采买或者看门之类,简单又能捞油水的美差,他便时常会安排自己家的亲戚去负责。
但现在偏偏多了一个颜芷,暂且不知道颜芷有些什么能耐,但是但凡被颜芷动了自己亲戚中的哪一个人,叫他回去都会十分丢面子的,所以贾证才会如此反常的在宇文淮面前有些失仪。
宇文淮也被他的这一声询问问得有点烦了,他在上一辈子并不是不知道贾证悄悄地给自己家的人安排差事。
只不过记忆中,贾证也没有干出更多恶心人的勾当,更何况手上有些把柄的人,差遣起来也才比较好顺手。
“王妃想什么时候查人就什么时候查人,你们只需要听王妃的差遣就是,何必问这些有的没的,不过,就算王妃最后打算如何安排府上的下人,也总得问过本王的意思才行,你若是问心无愧,何必这么大反应。”
那这么听起来的话,要是颜芷好说话,讨好颜芷就是了,但若是颜芷不好说话,那可就怪不得自己在宇文淮面前给她穿小鞋了。
“是,王爷说的是,是小的想太多了,小的一定不辜负王爷的吩咐。”
贾政听着,心里面也已经做好了一番打算,也不想这么愚蠢的连事情还没个影,就在宇文淮面前露出马脚。
他赶着陪笑着点头,还想在宇文淮面前恭维一通,便见着宇文淮眼神一凛,耳朵动了一下,且好似院子门口的竹林后面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行了,福伯回来了,你赶着从那边的小门回去吧,记着本王给你的安排。”
“是。”
能够身居高位的人,背后都得要学会忍辱负重才行,贾证心里无比清楚自己和福伯在宇文淮心中的分量,被这么区别对待也不太在意,反正府里大部分银钱出纳的决定权还是在自己手上,有钱赚就行了。
他一低头也不敢说话,索性他身子骨又比较细小,悄悄的钻到左侧那一片花坛里面的灌木丛中,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院子门口那里,福伯捧着一碗汤,慢悠悠地走来,一看到宇文淮取下披风站在门口,当即有些担忧的过来说道。
“哎呀,王爷,就算鱼肉燥火,也不能这样在外面站在风口里呀,且先进屋去吧,这是才熬好的一碗柠檬银丹草蜜水,你且尝尝。”
银丹草最凉,宇文淮刚刚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看到这碗汤倒是难得的没了胃口,他拧着眉头,轻轻摆了摆手。
“忘了,现在时间也晚了,本王今日喝不下,你且带回去吧,你每年这个时候都容易上火,且喝些润润嗓子,也早些休息吧。”
“额,是。”
福伯听得一愣,但想着宇文淮方才等自己在门口站了那么久,兴许也确实用不着这些了,就把碗暂时放到了桌上,亲自伺候着宇文淮睡下之后,自己才关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