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平淡。
宁姨娘被禁足,季妩不能见亲姨娘。
二夫人的仇恨全都拉到宁姨娘那边去了,也暂时没来找季璇的麻烦。
如宝上次得了令,先暂缓给季璇下药,所以根本没发现,如珠已经不动声色的接手了所有季璇需要入口的东西。
而从太医令位置上退下来,在齐王府颐养了有一阵子的李大夫,也被齐王送过来了。
现下就住在季家大哥的院子里,每日来给季璇问诊。
第一次问诊时,李大夫就发现季璇身子之所以这么差,都是因为被从吃食里面下了慢性的毒药了,当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不提,大家却都差不多明白,这能够长期接触季璇吃食又对她下毒的,约莫就是身为她的贴身大丫鬟,被二夫人收买了的如宝了。
不过因为不管是季璇还是季珣都清楚,现在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而不是做什么,所以暂且按下了,但是这事儿记下了,并不是放弃了,总归是要处理的。
而经过半个月的调理,季璇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最起码不会走两步路都气喘吁吁了。
脸上的肉也多了一点,看上去气色比之前强了不知多少。
因为当时谈话的时候,季璇专门支开了如宝,所以她并不知晓,这位看起来笑呵呵的白胡子大夫,实际上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前任太医令,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郎中。
对于季璇的身子好起来,只归于她没有继续下药而已。
这正合季璇的意。
虽然最近一直在养病治病,但是她也一直在观察如宝,加上一直和如宝住在一起的如珠的监视,她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如宝是个贪财的。
而就是因为她贪财,才会被人收买了。
从当时春桃被齐王指认出来时候如宝的表现来看,她应当是被二夫人收买了,春桃明面上应该的确是因为二夫人和她联系的,但是下剧毒的事儿,如宝却应该是不知道的。
如珠在知道这个之后,更是气得不行:“大小姐您对我们这些奴婢们,那是一等一的好!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但是在咱们府里,就没有比大小姐更加优待下人的主子了!这如宝真是该死,她怎么敢!”
季璇皱着眉头将李大夫开的药一口气咽下去,然后迅速的从正在义愤填膺的如珠手上拿过了两枚蜜饯放在嘴里,这才终于敢张口呼吸了。
“好苦!”季璇这人,不怕疼不怕累的,就是怕苦。
发现自己一个没注意,大小姐又多拿了一枚蜜饯,如珠只能默默地认了,但是她一定会告诉李大夫的!
“既然她这么贪财,那么我们就有办法对付她了。”
蜜饯终于驱散了口中的苦涩之后,季璇这才开口。
对于一个刑侦专家来说,像这种下套子钓鱼执法的事儿,那是手到擒来的!
于是这天晚上,季璇在晚饭后,状似无意的和如珠说话:“如珠,我那枚掐丝的小桥流水金簪,找了许多日子也没找到,兴许是已经不见了,你从册子上,把这支簪子划掉吧。”
如珠点头:“是,大小姐,奴婢会交代给如玉的!”
从册子上划掉的东西,就代表了这东西算在损耗内,已经没有了或者坏了。至于册子上面到底划掉了没有,那就只有季璇和如珠两人知晓了。
她们两人的套子,这就算是完成第一步了。
也许她们说话的时候,如宝根本没有当回事儿,但是当第二天季璇带着如珠去花园走走,而她留下来整理房间,却‘刚好’从某个角落里,看到这支‘已经从册子上划去’的‘找不到’的小桥流水掐丝金簪的时候,却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前一天的晚上,大小姐说的话。
这簪子已经被判定为找不到了,就连大小姐的造物册子上面,都已经没有了。
这种现成的财路,不抓住,能对得住老天爷对自己的宠爱吗?
如宝见财起意,看着周围没有人,便悄悄地将这支值钱的金簪藏在了自己身上!
她刚刚藏好这枚簪子,就听到推门的声音,季璇已经带着如珠回来了。
如宝赶忙装模作样的收拾起屋子来。
季璇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在忙忙碌碌的如宝。
她看起来和以前一样,非常好脾气的让如宝去给自己沏茶。
“就泡我屋子里的君山银针,现在李大夫终于允许我喝茶了,可算是把我馋坏了!”
“是,小姐!”
如宝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将自己的左手一直紧贴着自己的大腿不离开,季璇挑眉——这是说明她在紧张。
紧张什么呢?
自然是已经进了她设的套,已经偷偷的藏了那枚金簪了!
季璇想到即将被浪费掉的君山银针,还有点心疼。
在21世纪,可没有这么好的茶!
就算是在启朝,作为忠勇侯世子嫡长女的自己,也没有多少这种好茶的。
但如宝递过来的吃的喝的,她是绝对不会碰的,只能浪费掉这一点茶叶了。
如宝将茶水端上来之后,如珠突然被桌子绊了一下,摔在如宝身上。
“对不起小姐,是奴婢刚刚不小心!”
季璇将手中散发着清香的茶水放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下次注意。”
如珠谢恩后看向如宝:“如宝,我刚才没压坏你吧?”
如宝赶忙摇手:“没有没有!”
如珠却不放过她:“刚才我压在你身上,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我了,你怀里装了什么?”
如宝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她知道自己的行迹要败露了!
所以在如珠伸手摸向她的怀里的时候,她只来得及抬手,象征性的阻挡了一下,就任由如珠去摸了。
“如宝你的手怎么那么冷?果然还是不舒服吗?呀!”
她看到手中从如宝怀里拿出来的东西的时候,直接惊呆了!
“如宝,这是小姐找不到的那枚金簪!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怎么敢偷小姐的东西!”
如珠气的脸色发青!
要说之前还对如宝有一丝的奢望,希望她并不是和小姐说的那样的人的话,现在她已经对这个朝夕相处的姐妹失望透顶了。
如宝浑身瘫软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嘴唇抖动着,却也发不出一句抵赖的话语了……
季璇看了地上跪倒的如宝,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如宝,我待你不薄,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
她的面前,放着如珠刚刚放过来的那只小桥流水掐丝金簪。
如宝知道她完蛋了,季府容不下一个偷主子财物的丫鬟!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如宝知道错了!小姐饶了如宝这一次吧!”如宝突然就不停地磕起头来。
“小姐,如宝愿意将功赎罪,好叫小姐知晓,二夫人对小姐下手,她一直让奴婢给小姐的食物里面下药,小姐才会病着的!”
本来以为如宝只是单纯的背主,递个消息什么的,听到如宝这么说,不管是季璇,还是如珠,都在异常气愤的同时,惊呆了。
“所以你这个贱蹄子,不但贪财背主,居然还给小姐的吃食里面下了药?我看你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如珠气的眼睛都红了。
小姐那么好的人,她——她怎么敢!
季璇低垂着眉眼:“念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我饶你一命,如珠,请容嬷嬷来,把她发卖了出去!永远也不要让我见到她!”
“是!”
死了算什么?
生不如死才是报复!
虽然如宝能活下来,但是有了这么个偷主家贵重东西的不良记录,也不会有别的府里来买她回去当丫鬟了,那些精明的人牙子为了能够出手,肯定会把她卖给那些穷苦人家当媳妇儿的。
过惯了季府的富贵日子的她,又怎么受得了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呢?
这日子,能让她比死了更难受!
这,才是她季璇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