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她是有罪,可罪不至死,为什么?还有孩子,她才刚出生,她有什么错?”
内科翘楚夏路:“苏绾绾,你先冷静下,符朗说的对,你是治病救人,但无法让人起死回生,该不该死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苏绾绾:“她是死在我手上的。”
所以苏绾绾释怀不了。
她退出了群聊。
凌美人的尸体正在慢慢变凉,她刚生产完,本就虚弱,如今再混着满床的血,好不悲惨。
苏绾绾看到她手里攥着一块玉,小心翼翼取了出来。玉的质地上乘,是平安锁的形状,想来是打算给孩子的,可她到死都没能看自己孩子一眼。
“一路走好。”
话落,苏绾绾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她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就是很不甘心。
事后皇贵妃禀报的是凌美人难产,血崩而亡。彩云不觉有疑,加之苏绾绾当时在场也无能为力,所有人就都坦然接受小公主生母身亡了。
“皇上,公主年幼,可怜凌美人薄命,臣妾愿亲自抚养公主,以慰凌美人在天之灵。”
闻言,苏绾绾不禁打了个寒颤。
皇贵妃口口声声不需要公主邀宠,可到头来她第一个迫不及待。
一旁的湘贵妃见状也凑上前来,先是惋惜凌美人红颜薄命,又是感激她为皇家开枝散叶,末了才开始正题。
“小公主还小,正是折腾人的时候,姐姐照顾九公主怕是都心力交瘁,着实辛苦。臣妾闲人一个,倒是可以照顾小公主。想来凌妹妹在天有灵,知道小公主平安喜乐也会欣慰的。”
皇贵妃身在高位多年,早就忘了该怎么讨好奉承别人,这方面湘贵妃反而因时常跟后宫嫔妃打交道,更显得心应手。
太后抱着小孙女爱不释手,懒得听她们这些肮脏心思,便替皇帝决定了,“湘贵妃所言在理,诗雅还要照顾九公主,你既膝下无女,便暂且照顾小公主吧。”
太后发话,皇帝自然不会有异议。
湘贵妃兴高采烈地抱着小公主离去,皇贵妃还必须笑脸相送。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储秀宫难免又要被怒火屠烧一遍。
“贱人,处处跟本宫作对!”
“砰!”
随着皇贵妃一声怒喝,一套崭新的精致茶器在苏绾绾脚下碎裂。
苏绾绾和一屋子人都跪了下去,沉默不敢作声。
皇贵妃仍怒不可遏,她忍了这么久,等到的不是皇子就算了,到头来居然被湘贵妃坐收渔翁之利,后宫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
“苏绾绾!”
皇贵妃沉眸看向苏绾绾,随后屏退了众人,只留下她在殿内。
空气静谧的可怕,人多的时候苏绾绾还不觉得畏惧,等到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皇贵妃恶狠狠打自己一巴掌,警告自己的画面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
她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却一点不落的都被皇贵妃看在了眼里。
“你怕我?”皇贵妃逼近苏绾绾,眼里闪过一丝伤感。
可惜苏绾绾低着头并没有看到。
“奴婢……”
“算了。”皇贵妃蓦地开口,语气回归平静道,“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逼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她相信苏绾绾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苏绾绾如临大赦,起身退了出去。
宫里喜添公主,却又碍于凌美人的丧礼不得大办。太后心疼公主,便让皇帝追封凌美人为凌妃,还给小公主求了封号。
这下后宫众人都不知道该心疼公主刚出生就丧母的凄惨,还是该恭喜她刚出生就能得封号?
凌妃走后北阁便空了下来,宫女太监一概由内务府重新分配宫殿。
只有彩云留了下来,成了储秀宫的奉茶女官。
“这次真要感谢你在皇贵妃面前替我说话,不然我也要无处可去了。”彩云俯身给苏绾绾领了一杯茶,恭敬且充满谢意。
其他宫的主位都嫌北阁出去的人晦气,不肯收。而她不用听那些冷言冷语,苏绾绾绝对帮了大忙。
苏绾绾欣然接过,却没有喝,而是给她也倒了一杯,“咱两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必客气。若非说清楚,还是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更多。”
凌妃的死彩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晓真相了,于她又没有好处,苏绾绾宁愿把她留在储秀宫,留在自己身边,至少可以保她无恙。
转眼在宫里已经待了一载有余,苏绾绾时常能看到新人笑,旧人哭的场景。
玉嫔受宠几月后就渐渐失宠了,新进宫的连美人顶替了她从前的位置。
湘贵妃同她交好,见她脾气以泪洗面,便好心建议道,“你现哭还太早,等以后她生下皇子,你就真要空等到天亮了。”
她也没有孩子,现在和玉嫔倒算的上是同病相怜。
原本借着和玉嫔关系好还能多见皇上里面,现在也是不能了。
而玉嫔听了湘贵妃的话觉得甚是在理,“姐姐说的没错,有个依靠才能稳住地位。”
她暗下决心,在湘贵妃离开后,便找人去寻了坐胎药来,日日喝着,从不间断。只为有朝一日怀上龙嗣,夺回盛宠。
她没刻意隐瞒,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皇贵妃面前。
“怀龙嗣?她倒是想的长远!”
皇贵妃叫来苏绾绾,苏绾绾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
她也听说了,心道估计又有什么不好的差事要交给自己。
“苏绾绾,本宫交给你一个任务,去御药房把这包药下到玉嫔喝的坐胎药里。”
药包就放在桌子上,苏绾绾却迟迟没有动作。
皇贵妃眯起了眼,忽而轻笑道,“怎么了?”
苏绾绾不停摸索着掩在袖子里的手指,思索良久道,“玉嫔家世低微,即便生下皇子也绝无继位可能,威胁不到您的。”
凌妃的死还历历在目,苏绾绾疲倦了,皇贵妃答应的事从没有保障,她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皇贵妃闻言却松了肩膀,嗤笑道,“防患于未然,这是你自己说的,忘了吗?”
苏绾绾不说话了。
显然是没得商量,她果然不该抱希望的。
苏绾绾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御药房又去,去皇贵妃所言,这会儿的确没人守着。
她找到玉嫔熬坐胎药的药壶,站在面前踌躇不决。
药包被缓缓打开,手却抖得迟迟不敢往里倒。
说要改邪归正,却一直在助纣为虐,她觉得自己的良心其实很痛,她一动,就让她痛的再挪不动脚步。
“吱——”
御药房的门突然开了,苏绾绾手里的药包猛的掉落,她本人爷慌乱转身,看向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