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的粥装入缸中,上官婉儿去找沈风等待下一步指示。
院子里的一间空置房间内,沈浪躺在床上,他的母亲则是躺在另一张临时搭建的竹板床上。
沈浪穿着上官婉儿临时找来的旧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的身体上,腐烂的创口和晒伤都露在外面,分外恐怖。
不过,沈浪的目光一直集中在自己的母亲身上,她的母亲也是一样,伤口发炎腐烂,高烧不退,若是沈风在晚去几个小时,恐怕沈浪的母亲也要被那几个人装入麻袋中处理掉。
看到沈浪关切的目光,沈风声音温和的说道:“你母亲和你的问题都很严重,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治愈你们的,现在需要先给你们急救一下,至少会让你们舒服一些。”
沈浪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谢、谢谢你……”
他想要爬起身磕头,却一个踉跄。
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他早上还能踉踉跄跄地进城,如今竟然站都站不起来了。
嘴唇哆嗦着,他看向沈风:“我的腿……”
他的腿已经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沈风有些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会没事的。”
沈浪低下了头。
真的会没事吗?
还是说,以后自己再也不能走路了?
他很恐慌,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他生怕惹起沈风的厌恶。
不管他自己怎样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母亲不能有事。
此时,上官婉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看到沈浪的神色有些担忧。
沈风看见她,示意两人出去说。
走到外面,沈风向着上官婉儿询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上官婉儿点头:“都准备好了,沈浪和他的母亲怎么样了?”
沈风叹了口气:“情况不是太好。”
如果放在后世,这种伤口感染发炎是绝对不可能这么严重的。
可是,现在是唐朝。
在缺少针对性药物的情况下,沈风现在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用麻沸散将两人麻醉以后,将他们身上腐烂的伤口切割掉。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两人身上会少掉很多一部分的血肉,而且,由于伤口太大,永远不可能复原。
甚至,那些腐肉的地方,会很吓人。
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以正常面目见人了。
那不是沈风想要的结果。
第二种就是整体切割。
比如沈浪。
他之所以双腿失去知觉就是因为腿部的伤口实在太多,已经影响到他的腿部神经。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不单单大腿,连他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所以,他现在可以进行的选择就是截肢。
但是,截肢以后就是完全的残废,一个残废怎么可能在这样的世界活下去呢?
从心底,沈风是两种方法都不想选择。
他朝着上官婉儿说道:“你先给我取一些银针和治疗炎症的草药过来。”
在唐朝,还是有些草药可以治疗炎症的。
但是,简单的草药根本治疗不了沈浪和他母亲如此严重的炎症。
只能先缓解。
乘着上官婉儿准备东西的时候,沈风也找来一把锋利的小型匕首。
用火轻轻地烤着。
上官婉儿很快拿着一大堆东西回来。
“公子,东西都在这里了。”
“行,先放在一边吧。”沈风说道。
上官婉儿把东西放在一边,好奇地看着沈风。
“公子,你打算怎么救人?”
沈风没有说话。
用在火上烘烤好的匕首轻轻挑开沈浪母亲已经化脓的创口。
上官婉儿虽然是才女,但她从小练武,可能没有亲手杀过人,却也绝对见过血。
此时,却忍不住寒毛直竖。
那些化脓的伤口本来就恐怖,沈风却要将那些口子挑起来。
白色的浓水渗出,更里面是血水,但是肉质已经腐烂,看上去就非常渗人。
沈风的匕首已经接触到那些腐烂的肉质,他看了一眼沈浪的母亲,虽然在昏迷,眉头却高高的簇起来,显然十分痛苦。
沈风也没有办法。
麻沸散很少,尤其是现在想要买实在是太困难了。刚刚已经让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已经注意过,根本没有买到。
沈风也不知道沈浪的母亲现在有没有意识,轻声说道:“忍着点。”
沈浪的母亲没有任何回应。
沈风也不在乎。
轻轻用匕首先刮去外面白色腐烂的部分,这部分连烂肉都算不上,如果硬要形容,那就是食物变质以后的霉菌,全都是一些有害物质,散发着一股恶臭。
沈风将表面的一层刮掉,在匕首上淤积着小小的一片。
旁边放着一个装着清水的盆子,沈风将匕首在里面刷了刷,白色的烂肉很快沉入水中。
紧接着,沈风又将匕首放在火上轻轻烤了一盏茶的时间。
匕首发出“嗤嗤”的响声,表面有些微醺,但是依然亮丽。
沈风接着刮白色腐烂的部分,一直重复着之前的步骤。
直到七八次以后,白色的部分终于被清除干净,露出下面已经黑紫色的烂肉。
沈风知道,这里才是真正困难的开始。
灼烧过的刀子刚刚碰到这部分烂肉,顿时发出“嗤嗤”的声音,仿佛热油进入锅中一样沸腾起来。
上官婉儿捂着嘴,想说话又不敢说,不忍心看,眼睛却瞪大着,死死盯着沈风的刀子。
旁边,沈浪也是提心吊胆的看着。
他从一开始就看的很认真,生怕自己的母亲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不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谁跟他的母亲动刀子,沈浪也一定会跟对方拼命。
即便如此,沈浪依然十分担心。
“嗯哼!”昏迷中的沈浪母亲忽然闷哼一声,表情十分痛苦。
“娘!”沈浪下意识呼喊出声。
他担忧地眼神看向沈浪。
沈浪的手依然很稳,缓慢地切割着烂肉,丝毫不为所动。他声音平静地说道:“你母亲依然还在昏迷,但是这种从身上割肉的痛苦,想必没有人能够承受。也幸亏她在昏迷,如果是清醒状态下,我还不敢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