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都说了什么?”尚清走在我身侧,问道。
“他说账目和书信都被他父亲藏在了密室中。”
我有些闷闷不乐,那张白纸的证据我始终没有告诉尚清,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着什么,难道是我不信任他吗,我连连摇头否认,那又是为了什么?
尚清道:“那微臣改日就去搜查。”
“那里应该有人守着,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说这话时,我偷偷瞥了他两眼,陈景说朝中百官因利益相互勾结,尚清他是否又真的能独善其身;朝中百官无一不想发设发巴结国师,他却抓着漕运一案不放,难道他不怕国师报复?
“陛下放心,臣定会小心。”
尚清的话拉回了我的神思,我想了想仍觉得不妥,忙道:“我派宫中的暗卫在暗中保护你。”
宫中的暗卫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挑选出来的一等一的高手,隐匿功夫极好,难以被人发现。
尚清深知这一点,因此没有拒绝。
出了地下室,我低低唤了声:“尚清。”
他正凝眸神思着,侧面的轮廓柔和俊美,唇线勾人。
“陛下可是在唤我?”他睫毛颤了一下,目光从我面上滑过,面带着丝困惑。
我对上灿若星辰的眼眸,紧张的攥紧了袖子,随即一鼓作气地问道:“前些日子谏议大夫在朝堂上让寡人采选秀男一事你可知晓?”
尚清一怔,恭敬回道:“臣听说了。”
我试探性地问他:“他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怎么看?”
尚清失笑道:“陛下觉得这话有道理吗?”
我噎住了,明明是我先抛给他的问题,怎么又回到我身上。
我扯了扯衣袖,故作娇羞道:“谏议大夫说的也不无道理,话糙理不糙,怎么说寡人今年也有十八了,而御史大人也二十二了。”
我暗自腹诽:这么明显的暗示,尚清应该能懂了吧!
尚清脱口而出:“臣并不这么认为,若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臣宁可终身不娶。”
我心头一跳,直勾勾的盯着他:“那你至今未娶难道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你喜欢的那个人?”
尚清身子一震,一丝苦涩在眼底一闪而过,目光在我面上稍作停留,随即又不着痕迹地转向了别处,他淡淡的开口道:“臣遇到过,只是那个人也许并不喜欢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强求,徒增烦恼。”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插了一刀,干笑一声:“怪不得你没有出现在一等秀男的名单中,原来你早已心有所属。”
尚清诧异地回头看我,眸中闪过异光,放柔了声低声问:“陛下是希望臣也能在名单之中吗?”
“当然希望。”我小声嘟囔着:“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失落地往前走着,一个没注意,踩中了脚下的石子,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尚清慌乱地伸出手,顺势揽住我的腰间,另一只手握着我的纤细的手腕猛地将我拉进他的怀里。
我踉跄地撞进他的怀里,鼻尖抵在他的胸前,一股沁凉的淡香扑面而来,像是菊香,又像是兰草花的清香,总之比催情香还要厉害,让我面红耳赤,狂跳不止。
这次没有莫逸城在旁作梗,寡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距离!
我索性赖在他的怀里,娇嗔道:“寡人的头好晕啊,尚清,尚……”
我话还没说完,尚清忽的将我打横抱起,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事态的发展,还来不及品味这腾云驾雾的感觉,他已经将我放在不远处的石凳上。
“尚清……”
他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径直抬起左手手背贴在我的额头,目露忧色:“陛下现在还头晕吗,可还有别的症状?”
“那个,”我见他如此关心,忽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拉下他的手,微微一笑道:“寡人无碍。”
尚清讷讷地看着我,随即将视线落在了被我紧握的他的手腕上。
方才拉下他的手,我又舍不得放开,便一直这么握在手中,指尖顺着他的手心滑过,他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看着他面上染上的那层薄薄的红晕,我心头一喜,这一刻寡人也算是半个淫君了吧!
我抓着他的手,额头抵在他的胸口,闭着眼睛,偷笑道:“寡人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有劳楼御史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直这么靠在尚清身边。
就是不知他是否愿意。
上一次这么依偎着他时,还是六年前。
那时正值父君寿诞,我正准备为父亲临摹一份寿帖,可彼时我的书法还不成气候,写得七扭八歪。
他见我愁眉不展,闷闷不乐,便亲自给我开小灶,将我纳进怀里,握着我的右手,一笔一画的带着我写。
彼时我心思还较为单纯,没有这么多的旖旎。那他呢,他比我大了足足四岁,在帝都也算是成年男子了,难道他对我就没有过半点想法?
我叹了口气,心里总归有些遗憾。
恍惚间,一道声音自头顶传来,“位居三品以上者,可自行选择是否入选秀男之中。”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向我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名单中。
“原来不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而是你并不想入选秀男。”
我松开了紧握的他的手,敛起眉间的失落,讪讪道:“早说嘛,我还以你不是良家子了呢,要是你不愿选秀男,入这后宫,寡人自然也不会逼你,寡人知道你满腹经纶,若是入了后宫磨灭了你的才华,也着实可惜了些。”
尚清一怔,缓缓道:“臣还以为陛下早就知道了呢?”
我别过脸,装作不在乎的微笑:“寡人虽为一国之尊,但很多事寡人却都无法得知,就比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却从来不知你早已有了心上人。”
我强忍着眸中的点点泪花,苦笑道:“若是你真喜欢她,寡人为你们赐婚如何?”
尚清失笑摇头道:“还是算了,臣不想强迫她,如今能远远地看她一眼,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