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将林落翎抱到了快到马车的时候,林落翎差点都要舒服的睡在他怀里了。
他怀里真的暖暖的,还带着好闻的冷杉的香气,再加上云隐走的每一步都很稳生怕颠到她。
这真的不怪她。
不过林落翎没有真的让他把自己抱到马车那里,而是让他在不远处就将自己放下了。
“好了,走吧。”
林落翎拍拍裙子,看了一眼后边阴着个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子,心情颇为舒畅。
她笑着转身,却猝不及防衣服被云隐拉住。
她不明所以的转身看过去,却发现云隐薄唇紧抿,什么也不说只是低头看着她的脚。
林落翎低头看了一眼明白过来,她笑笑:“担心我的脚吗?没事的,小伤。”
云隐心中无奈,却也知道自己不能真的坚持抱着她过去,被人看到会不好。
他垂眼,眼神晦暗,手掌收回跟在林落翎身后。
他瞅着眼前努力忍着脚疼往马车那边和自己母亲打招呼的林落翎,少女的背影单薄却坚韧。
和之前的她不太一样了,但是和小时候的她,倒是越来越像了。
他满眼宠溺的看着,眼中掩藏着浓浓的偏执与迷恋。
若是,早日能娶她过门就好了。
有他在,她便不需要再忍。
林落翎没有上自己的马车,她将云隐送上马车之后就直接上了自己母亲的马车。
王仙岑赶紧拿过来一张毯子给她盖着,眼中无一分责怪,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你这孩子,是不是在外边乱跑了?手怎么这样凉。”
林落翎无奈的笑笑,没办法,她天生体质就这样,所以是不适合练武的,因此也能清楚的记得,自己上一世为了练武,吃了多少苦头。
她往王仙岑旁边靠了靠,头枕着她的肩膀撒了撒娇:“娘,您觉得云隐怎么样?”
王仙岑想了想:“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林落翎抬起头,眼神期待:“那您喜欢他吗?”
王仙岑看着林落翎这一脸的期待,却是会错了意,她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道:“阿翎,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娘能看出来,长的也讨人喜欢,只是若是你要喜欢他的话,娘担心他给不了你幸福,他毕竟....”
林落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耳根有些微红:“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问你这些,只是想日后您能多放我出去照顾一下他。”
“现在本就临近年关,云川王府里里外外都是他们家的管家管着,我怕他忙不过来。”
王仙岑也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随即不可察觉的松了一口气,她笑道:“好,那是自然,我们和云川王夫妇生前也算交好,还订了婚约,按道理是应该多去看看的。”
林落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之后却不知道为何心里还是不太开心,她小声的为云隐辩驳:“再说了,云隐怎么不能给我幸福了,他起码心性纯洁对人真诚,也不会骗我。”
“要我看,真比随便嫁一个妻妾成群的人好多了。”
林落翎想起稳稳将她抱着的云隐,心中竟也泛起一些可耻的满足感。
云隐只是心性孩子气罢了,他其他地方可一点都不是个孩子。
王仙岑其实心里也有过纠结,在这京城和各家夫人乃至皇后打交道,她不是不明白其中的一些门道。
她能看得出来,虽然自己女儿否认,但她确实是对云川王世子有好感的。
虽然她自己觉察不到。
她郑重的拉过林落翎的手,眼神认真:“阿翎,你可知道当今圣上登基之前,云川王本来是最有力登上皇位的人,后来不知为何,当今圣上登基,随即云川王夫妇失踪,世子被吓得痴呆。”
“这其中要说没人操控,娘也不信,皇家都是面上一张脸,实际长着几百个心眼的人。”
“娘不想让你卷入这样的境地。”她叹了口气:“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林落翎心中触动,她从来没想过她娘亲会和她说这些,上一世,她基本上没有和她娘亲单独谈过话,一直以为她不想让自己喜欢太子就是见不得自己好,便处处对她充满怨怼。
没想到娘亲都知道,但是她为了这个家,只能和皇后她们虚以为蛇。
她点点头:“娘亲放心,女儿如今已经长大了,我只想凭着自己心意去选自己的夫君。”
“我只希望那个人能对我一心一意,坦诚相待,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么即便他面对的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和他站在一起。”
她不在乎身份,只希望能和自己爱的人携手一生。
重来一世,她只想要一颗真心,一颗永远不会骗她的真心。
王仙岑眼神微滞,看向自己眼前再不似之前死气沉沉眼中只有太子,一脸叛逆的女儿,如今她气质温和却又带着遇神杀神的锋芒,眼神一酸,摸了摸眼角点点头:“好,阿翎真的长大了。”
随即林落翎想起自己找王仙岑的另一件事。
“对了娘,您和宰相府的大夫人熟吗?”
宰相府?王仙岑想了想:“你说那个李夫人啊?还可以,只是这个人是妾室上位,实在是小家子气,处处透露着精明算计,若不是郁宰相受圣上器重,又真的一心为国,估计也没人愿意和他们相交了。”
林落翎想了想,小家子气,那刚好,这样的人最好骗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一个计划悄然在脑中形成。
-
云隐到云川王府的时候,刚踏进卧房就看到有一个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海棠仙子。
今日是该施针的日子了。
但是他皱眉一想,忽然开口:“换个地方。”
海棠仙子刚将自己的银针放好,听见之后有些惊讶,看着那张熟悉的冰冷的脸,她不解的开口:“怎么了?平日里不都是在这里吗?施针之后你不能动,只能等着毒素慢慢逼出来,但凡动了,都可能功亏一篑,在卧房施针比较方便。”
海棠仙子说着就没管他不合理的要求,只是自顾自的摆放工具。
云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我相信仙子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海棠仙子有些无奈,她想起云隐手里的把柄,只能无力的锤了一下他的床。
“疯子,真是个疯子。”海棠仙子愤愤的拿起东西就往外跟着他走:“老娘真不知道怎么会当初找上你了。”
但是没办法她也只能跟上。
云隐去了书房,屋内有一张木榻,上边只扑了一张毯子,海棠仙子开始替他施针。
施针完成后依然和之前一样嘱咐:“千万不能动到针,小动可以,千万别仗着自己有些武功乱来,否则出问题我可不管。”
云隐闭着眼睛没说话,刘长生很识相的将海棠仙子送了出去,同时给她拿了这次的诊费。
出去的时候她嘴里还在埋怨:“真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疯,放着又暖和有舒服的床不睡,非要去书房。”
刘长生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也猜不透,他送走海棠之后便回去看着一言不发躺着的云隐。
眼中流露出心疼。
这施针时,云隐身上的内力就开始被催动,相当于在针的催动下配合云隐的内力将毒素逼向手腕。
这一过程漫长且痛苦,虽然世子面上不显,但实则内里相当于几千只毒蚁同时在咬着自己,不仅痒且疼。
且在这个过程中世子几乎只能躺着,有时候甚至连饭都不吃。
刚开始世子功力不精,一熬就是一周,到现在还好,最多三天便能好了。
刘长生斟酌着开口:“世子刚才为什么非要换地方?”
云隐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轻轻开口:“她身上有味道。”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若是林落翎来了,会误会。
刘长生叹口气也不好再劝:“世子...那您能清醒的消息,要告诉林姑娘吗?”
“我觉得,她一直很在意此事。”
云隐没说话,但眼睛却慢慢睁开,里面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知道她在为此事愧疚,但是他害怕,他怕这几日的幸福都是因为她的愧疚,他才能偷得这一点点的甜。
若是她知道自己可以治好,会不会,就从此离他而去,心安理得的嫁给别人?
他不允许,若是一直没有尝到甜味儿,他可以忍受这终日得不到光的日子,可她那么美好,这几晚上和她接触之后,每每都让他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明亮又带着光亮的花朵已经在黑暗又恶臭的沼泽里扎了根。
他分明已经抓住了这份暖,让他怎么舍得放开。
“再等等吧。”